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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霍危樓卻徹夜未歸,薄若幽雖無等他的心思,到底也有幾分惦記, 至子時方才睡下,第二日清晨醒來,頸子上雖是還疼著,可身上的淤傷擦傷好了些許,因淋雨而生的輕微風寒亦好了大半,可霍危樓卻還未歸。
倒是明歸瀾來的極早,今日她終於換了女子裙裳,倒也沒那般侷促不敢見人了,福公公陪著明歸瀾進來,問脈之後明歸瀾便鬆了口氣,“好了大半了,頸子上的傷卻要養個十天半月才能好,等淤腫消了,便可用侯爺從宮裡拿來的藥,必不會留下傷痕。”
薄若幽忙道謝,“讓明公子費心了。”
明歸瀾輕笑一下,“侯爺交代不敢不費心,何況與薄姑娘也非生人,自當更要盡心些才好。”說著問福公公,“侯爺一夜未歸?”
福公公嘆了口氣,“兵部因為糧草的事,和戶部在鬧呢,朝野上的事,你應該知道幾分。”
明歸瀾點了點頭,“那今日只怕也要晚歸了。”
薄若幽只聽了個字面之意,想著霍危樓今日還要晚歸,不由有些擔心,然而對朝堂上的事,她卻實在沒多的心思可想,霍危樓不在,明歸瀾也未久留,等到了下午,程蘊之來探她,見霍危樓未在侯府,她身邊有侍婢周到伺候,不由稍稍放心。
父女二人說了許久的話,等天快黑了程蘊之方才離開,回程的路上,程蘊之心事重重,待回了家中,便叫來周良好一陣吩咐,周良頻頻應聲,自是不敢大意。
薄若幽躺在榻上將養屬實無趣,便令取了書冊來看,京墨和蕪荑侍候周到,也非多言之人,薄若幽此刻才忽而意識到她二人是公主府的婢女,這令她有些惶然。
霍危樓府上的事,必定要傳回公主府去,聽聞不近女色的霍危樓府上多了個女子,也不知長公主殿下會作何感想,她又有些頭痛,“你二人是公主府的侍婢,可知長公主殿下對侯爺之事過問的可多?”
京墨和蕪荑仿佛明白薄若幽擔心什麼,蕪荑道:“您放心,長公主殿下有病在身,平日裡是不如何過問侯爺之事的。”
薄若幽鬆了口氣,又想到早就知道長公主重病在身,不由問:“長公主殿下是何種病?十分嚴重嗎?”
京墨和蕪荑卻都猶豫著不曾開口,薄若幽心知多言了,“若是不便答便不答,有明公子,還有那般多御醫,想來總是會好的。”
京墨抿了抿唇,“長公主殿下的病難好,許多年了,姑娘若是想問,可問侯爺,奴婢們不敢亂說,且您開口問,侯爺定會無隱瞞的。”
薄若幽聽出些異樣來,似乎長公主的病症,是哪般不好開口的隱疾,而她此時隱約想起,霍危樓出身雖是尊貴,可他的父親定國公,卻在數年前便病逝,如今的長公主府,也不過只有長公主一個主子,可她卻極少聽霍危樓提起。
思及此,薄若幽嘆了口氣,霍危樓不僅未提起過長公主,關於他自小長大的地方,也隻字未提過,她二人相識不過數月,雖對品性家世有了些了解,卻還算不知對方根底,不……主要是她不知他的根底,這般便可議婚嫁了?
這夜薄若幽仍是照常歇下,可半夜迷糊之間,卻又覺手被握了住,她猝然睜眼,一眼看到霍危樓不知何時回來,身上帶著夜裡的涼意,正坐在床邊看著她。
見她驚醒,霍危樓忙道:“是我——”
薄若幽撐著身子要坐起來,霍危樓卻將她按住,“你睡著,我看看你罷了。”
薄若幽睡意消了大半,“侯爺忙完了?”
霍危樓“嗯”了一聲,面上顯見的有些疲憊,想到他連著幾日未曾休息,薄若幽亦覺心疼,“侯爺快歇下吧,您看著十分疲累。”
霍危樓捏了捏她掌心,眉眼間柔和了些,卻道:“我寢處只這一處床榻。”
薄若幽反應了一瞬才知他此話何意,她驚了一跳,“不可!絕不可!那我……我去客院……”
她作勢起身,霍危樓輕笑了一聲又將她按住,薄若幽這才看出他在玩笑,她面上微熱,沒好氣的低聲咕噥道:“侯爺拿我取笑,您何時才能在言行上都守規矩些。”
霍危樓在她額心一點,“我便是規矩。”說著又直了身子,“我去書房,你安睡吧。”
話雖如此,手卻又微松,霍危樓看著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微微生熱,那目光頓時看的薄若幽有些自危之感,她人忙往被子裡縮了縮,霍危樓卻將她手一松轉身走了。
她心底稍安,又有些狐疑,然而困意襲來,到底沒容她胡思亂想。
到了第三日清晨,薄若幽便覺身上恢復了許多,那夜又是被抗又是被拖摔的,身上淤傷頗多,似散架了一般,此番在床上躺了兩日,便不願再躺著了,她如常更衣起身,連上藥都可自己上手,京墨和蕪荑見她不似一般世家小姐那般做派,眼底好奇更甚,卻不敢多問。
“侯爺可起身了?”薄若幽問。
京墨道:“起了,只是適才寧副指揮使和路都尉到了,如今他們都在書房議事。”
天色還早,路柯和寧驍卻到了,薄若幽想起回京之後還未如何見過路柯,心底微動,莫非是出了什麼岔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