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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早已對吳襄說過這些,可薄若幽是官府之人,讓她再說一遍,她也不敢輕慢,於是她抽抽搭搭的開了口,“……酒也不過是樓里尋常的百花釀……”
“百花釀?”薄若幽皺眉。
“就是……就是尋常燒酒……只不過換了個名字罷了,韓老闆這幾日對我頗為上心,次次來了都十分猴急,也並未喝多少酒,後來……後來便到了內間,他興致大,卻並未立刻開始,而是……而是點了香,尤其近來得了新的好物……”
“這中間耽誤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後來他興致越高,這便似往常那般與我歡好,中間泄了一次,他卻不停,且今日格外猛烈,我都有些承受不住。”
她看了薄若幽一眼,驚訝她竟然並無任何羞窘之狀,這些話她說來雖是尋常,可薄若幽乃是良家女子,她怎能做到如此平靜?
雲秀驚訝了一瞬,又道:“他那東西一直未曾偃旗息鼓,便繼續第二次,沒多久他便又泄了,可他還是不停,連著泄了三次,等要到第四次的時候,他忽然低低哼了幾聲,我當時聽著只以為他要好了,卻不想他並未泄出,而是整個人趴在我身上動彈不得了……”
“我也不知他怎地了,推了幾把都未曾推動,等發現不對去探他鼻息之時,便發覺她已經氣絕了,現在想來,他當時只怕是死前有何痛苦。”雲秀面露恐懼之色,看也不敢看韓江的屍體,說完便縮成一團默默流眼淚。
薄若幽蹙眉問:“他以前可是這般?”
雲秀搖頭,“以前沒有今日這般起興,以前至多一兩次罷了,他是樓中常客,在此番包我之前便經常點我作陪,因為如此,我才由著他的,今日弄得我難受我也不敢說什麼,想著總該會疲累,可沒想到他竟死了……”
雲秀掩面而泣,紗衣上露出的小腿的腳踝上頗多青紫痕跡,再看她頸側和手腕之上,亦多是痕印,薄若幽聽著沉思一瞬,“你說的香在何處?”
雲秀擦了一把眼淚,“就是尋常的催情香,最近新添了一樣,卻也與從前的並無差別。”她起身去櫃閣之中取出了一個小錦盒,又走過來遞給薄若幽,又去一旁將香爐捧了過來,給薄若幽看裡面燃盡了的香灰。
薄若幽先看了香灰,又打開錦盒,只見其中有成形的香塔又有香粉,而一個錦囊內裝著些棕黑色的碎屑,聞著有些苦澀的刺鼻之味,不知是何物。
見薄若幽細細查看這些,雲秀忙道:“這些東西以前都常用的,因為有些客人沒有這些東西,便……便起不了勢,而有些客人想更盡興些,因此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且此番是韓老闆自己說要點香,我自然不敢違逆。”
芸娘在外道:“的確如此,我們每個姑娘房中都有這些東西,大家都在用,從未見誰出過事的,我們這裡的東西不過助興之用,並不傷身,很多人都十分喜歡。”
薄若幽略一遲疑,將錦盒交給了吳襄,吳襄見狀便知有古怪,“如何?”
薄若幽道:“屍體無外傷,亦非窒息死,死因應當是誘發了某種隱疾,至於何種隱疾,我需得剖驗之後才知。”她又掃了一眼床上,“可暫定是意外而亡。”
芸娘在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雲秀亦眼底微亮,可薄若幽又道:“雖說是意外,可這些催情之物亦算幫凶,到底有無過量,又或者此物是否有毒性,只看香爐內的香灰還無從判查。”
芸娘在外道:“不可能過量的,也不可能有毒,這些東西,即便是大把大把的用,效用也不過就那麼片刻罷了。”
吳襄將錦盒交給候煬,“你說的這些,我們衙門會去查的,這案子未定之前,你們攬月樓先不要開門迎客了。”
芸娘聽的面色幾變,吳襄又看著雲秀,“你也莫要離開攬月樓半步。”
雲秀諾諾的應了,正在這時,樓下大堂門口卻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一聽這聲音,芸娘忍不住扶額,又吩咐身邊男子,“去下面架著些。”
中年男子轉身而下,芸娘看著吳襄道:“吳捕頭可要為我們做主,此番到底因果如何還不得而知,若有人要殺人,您可千萬攔著些。”
這時雲秀亦往屋子裡縮來,見吳襄和候煬面面相覷,她小聲道:“韓老闆家中妻妾皆是悍婦,往日便來青樓捉過他,如今人死了,我們攬月樓只怕要被掀了。”
這話剛說完,樓下哭號打鬧之聲立刻響了起來,吳襄快步出門往一樓大堂一看,果然看到幾個華服婦人領著僕從婢女一邊打砸一樓大堂,一邊往樓上快步而來,當頭幾人看到吳襄,便知道韓江死在何處,立刻朝他奔了過來,還未走到門口,哭號聲已經不絕於耳。
吳襄眉頭大皺,立刻吩咐衙差攔住樓下這些打雜之人,當首的婦人便是韓江夫人,此刻哭號道:“這攬月樓殺人了,相公,你死的好慘啊……”
她一喊,後面眾人皆是齊齊呼喝“攬月樓殺人”之言,芸娘聽的一個頭兩個大,吳襄當先上前交涉,片刻之後才令她們進門,一行人入內直奔入簾幕之後,待看到韓江死狀,面上更露憤恨,轉而看向薄若幽和雲秀,一眼辨別出來雲秀才是那狐媚子,站在裡面的候煬還未反應過來,幾個人已撲上前來撕扯雲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