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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雲霓說完福了福身,轉身便出了前院。
鄭文安擦著汗道:“侯爺恕罪,雲霓小孩兒脾性,並非有意冒犯侯爺。”
霍危樓抬眸看過來,“讓鄭雲霓提前入京,便是那位玉嬤嬤給你出的主意?”
鄭文安一愕,嘴巴張大,卻不知該如何答話,“侯爺……這……這是在下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
鄭文安垂眸,神色有些惶然,霍危樓鳳眸寒沁沁的看著他,“事到如今,你該學學你四哥才是,安慶侯府本為簪纓之家,如今卻已是強弩之末,你三個哥哥都已故去,你若看不明白,便是將來二殿下當真成為太子,你安慶侯府又有幾日風光?”
鄭文安冷汗如雨而下,建和帝還未冊太子,太子之論乃是朝堂禁忌,可霍危樓卻敢如此直言,而他沒說錯,安慶侯府幾代人皆是庸碌,委實是氣數將盡,唯一的機會,便是二殿下立為太子,鄭雲霓成為太子妃,以後母儀天下。
鄭文安艱難的吞咽了一下,“侯爺,在下知道的,都……都已經說出來了。”
霍危樓睨著鄭文安,隨後擺了擺手令他退下。
鄭文安拱手行禮,離開之時背脊都顯出佝僂之態,福公公看著只覺唏噓,“這位五爺不是個善掩飾的,連老奴都看得出他有所隱瞞……這般拖下去,就不怕大小姐與二殿下的婚事當真要生出變數來。”
霍危樓眸聞言色微沉。
對安慶侯府而言,沒什麼比鄭雲霓和二殿下大婚更緊要,亦只有早日破案,鄭雲霓大婚時安慶侯府才不會遭人非議,可如此關口,不論是鄭文宴還是鄭文安,皆頗多遮掩。
莫非,侯府有何隱秘比鄭雲霓大婚還要重要?
霍危樓沉思片刻,叫來昨夜守衛祠堂的繡衣使,繡衣使道:“昨夜鄭五爺去祠堂,一個時辰之後方才離開,這期間,祠堂內毫無聲息,鄭五爺離開後,玉嬤嬤一直在鄭氏牌位之前念經,到了天明時分,聲息又失,不過此番只消失了一炷香的功夫,後來玉嬤嬤才回左廂自己寢處歇下。”
頓了頓,這繡衣使道:“侯爺,鄭氏祠堂內必有暗室,可要搜查?”
霍危樓指尖敲了敲椅臂,隨後眸色一定,“吩咐下——”
霍危樓“去”字還未出,一個繡衣使忽而大步入了前院,他步子極快神色凝重,一進廳門便沉聲道:“侯爺,祠堂著火了!”
“著火?”霍危樓凝眸,變故突然,可他此二字仍是沉穩若定。
繡衣使點頭:“是,著火了,火勢極大,救不過來了。”
霍危樓本打算不僅要搜查祠堂,還要搜查整個侯府,可命令還未出口,祠堂卻著了火,他眼底生出一絲暗芒,站起身來,抬步朝外走去。
安慶侯府本就有百多年的歷史,本為前朝親王行邸,後幾經輾轉被鄭氏買下,又重新修繕改造之後,才有了如今模樣,而鄭氏祠堂,尤其被重新翻修過。
百年松柏蔥蘢如傾蓋,可如今,祠堂屋頂冒起的火舌和濃煙,連松柏枝梢都燎的熊熊而燃,霍危樓人剛走到竹林之外,便知道這場火的確救不了了。
他穿過竹林,站在祠堂院門外時,四周的積雪被撲面而來的熱風烤化,小徑之上一片泥濘,玉嬤嬤鬢髮散亂的跌坐在遠處一顆老松之下,一臉的黑灰淚痕。
“奴婢有罪,奴婢愧對鄭氏列祖列宗……”
玉嬤嬤翻來覆去只此一句,面上驚駭愧疚交加,很快,鄭文安和侯府其他人皆神色慌亂的趕到,薄若幽帶著春桃,跟在二夫人和鄭瀟身後到了火場外。
人群中,霍危樓一眼便看到了薄若幽,她素來沉靜的面容上帶著一絲驚愕,顯然也不曾想到祠堂這等重要之地竟會著火,而很快,她以一種專業探究的眼神打量火場內外。
霍危樓心底的遺憾又浮了出來。
這時,鄭文安怒意沖沖的走到玉嬤嬤跟前,“嬤嬤!怎會著火?”
玉嬤嬤忙跪在鄭文安跟前,磕頭道:“奴婢有罪,奴婢昨夜為老夫人祈福到了天明時分才歇下,後來忽然就著了火,奴婢想救,可火實在是太大了……”
玉嬤嬤哽咽出聲,鄭文安見她如此,口中責罵也責罵不出了,只得走到霍危樓跟前道:“侯爺,祠堂常年點著長明燈,如今又天乾物燥的,想來是因為玉嬤嬤疏忽才著了火,讓您受驚了,您先去前院歇著,此處交給在下來收拾吧。”
鄭文安一臉的悲痛,霍危樓卻看也沒看他,“火勢從後廂房燃起,後廂房也會點長明燈?”
霍危樓進過祠堂,自知牌位皆放於正堂,長明燈亦點在正堂,然而此刻火舌吞吐飛揚,正堂後的一片屋頂已被燒的塌陷,多半是因起火最早的緣故。
火勢已蔓延開來,大有將整個祠堂付之一炬之感,鄭文安聽的此話,漫天四散的煙塵也擋不住他眼底的驚惶,霍危樓已吩咐繡衣使們,“四周搜一搜。”
繡衣使們依令而動,薄若幽聞言亦想走近些,可她剛往前走了兩步,右後方便響起霍危樓的聲音。
“你過來。”
薄若幽肩背莫名一麻,未回頭看,便知是霍危樓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