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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起身便忙著,霍危樓一行都還未用早膳,他們先去了茶肆用了早膳方才往樓上去,走上二樓之時,便見廊道之中有人來來往往,皆是玉春班的人,有人在收拾李玉昶的遺物,有人則在準備給李玉昶做一套喪衣先裝裹屍首。

    就在霍危樓一行未做停留往樓上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廊道內有人喝罵。

    “是誰偷的?!老爺的東西你們也敢偷?是不是覺得老爺人沒了,你們一個個就無法無天了?我告訴你們,你們都是簽了身契的,回了江南老宅,有的是人治你們。”

    “那扇子是老爺最喜歡的一把玉骨扇,你們最好老老實實將東西還回來,若是被我抓到,看我不撕爛你們的皮,春琴,是不是你?剛才老爺死訊傳來,就你磨磨蹭蹭到的最晚,是不是你跑來偷了老爺的扇子?!”

    喝罵者為一男子,霍危樓聽到“春琴”二字覺得熟悉,便停下腳步往廊道這邊走來,剛轉過拐角,便見一人正在插著腰喝罵幾個小丫頭。

    □□琴的小丫頭正是和月娘同屋之人,霍危樓鳳眸微狹,莫名的在此停了住。

    那喝罵的男子背對著霍危樓,並未發覺他們的到來,見春琴咬著唇角不做聲,又上前去揪春琴的耳朵,“問你話呢,你說是不說?”

    “錢管家,不是我,當真不是我,我是睡過頭了,並非是我來偷東西了……”

    春琴疼的眼淚直掉,這時一眼看到了霍危樓,連忙口中叫道:“拜見侯爺——”

    船上眾人皆知霍危樓身份,她這般一喊,也將那錢管家嚇了一跳,一轉身,正對上霍危樓寒沁沁的鳳眸,他面色微變,連忙作揖行禮。

    霍危樓上前來,“李玉昶丟了何物?”

    錢管家不敢放肆,忙陪笑道:“回侯爺的話,老爺生前一把最喜愛的摺扇丟了。”

    摺扇……霍危樓想起來早間上來時,只看到桌案之上擺著兩把摺扇,於是道:“本侯早間來搜屋之時,倒是看到了兩把摺扇。”

    錢管家忙道:“啟稟侯爺,老爺是有三把摺扇的,其中最喜愛的一把,乃是一把白玉為骨,扇面之上畫著曼殊沙華和一副美人圖,就是這把摺扇不見了……”

    錢管家橫了春琴一眼,似乎還是覺得此扇是被春琴偷走的。

    霍危樓眉頭微皺,“他可還有別的東西丟了?”

    錢管家這下倒是搖了搖頭,“沒有的,只有此物。”

    霍危樓便道:“他三把摺扇,你說的這一把是他最喜歡的,倘若有人要偷扇子,為何其他兩把扇子不一起偷了?此外他房中還有不少值錢之物,若為求財,何不一併偷走?”

    錢管家面色微變,“這這……”

    春琴吸了吸鼻子,立刻感激的看向霍危樓,錢管家哪敢爭辯,這才道:“是小人愚笨了,說不定……說不定是老爺自己帶走了。”

    霍危樓不再多言,只看著房門打開的屋內許多李玉昶的私人之物已經被收起,而書案上,幾本放在一起的話本子卻還孤零零的被扔在那裡。

    霍危樓忽然問,“那扇子你們老爺是用來做什麼的?”

    錢管家忙道:“是用來唱戲的,那扇子是老爺為了《還魂記》專門叫人定做的……”

    “《還魂記》?就是你們老爺為柳慧娘所作的話本?”

    錢管家立刻點頭,“是,我們老爺才學匪淺,寫了許多話本,這《還魂記》,是專門為了柳大家所作,老爺是個戲痴,自己寫,也會一邊寫一邊譜曲一邊自己唱,因此戲本子出來,第一個會唱的便是老爺,幾位大家都是由老爺指點,這《還魂記》是專門為柳慧娘所作,哎,本以為班子要靠著這一齣戲大火一把呢。”

    錢管家一臉的遺憾,“老爺的《還魂記》還未寫完呢,如今人卻沒了。”

    說著說著,錢管家也紅了眼睛,看起來悲痛倒是為真。

    霍危樓點了點頭不再多問,轉身往樓上去,待上了三樓才道:“柳慧娘說昨夜大戲之後,曾與李玉昶在房中吃酒說戲,說的便是這一出《還魂記》,後來她送了李玉昶回房,自己還一個人練唱過,而李玉昶死了,摺扇也不見了,只怕當時李玉昶也是醉著酒而後去露台唱演,還拿著摺扇在手。”

    薄若幽恍然,“原來如此,這般便也可解釋他為何大半夜去露台了,他墜江之後,早間被發現之時鞋履都不在了,摺扇自然也遺失了。”

    瀾滄江江平水闊,莫說摺扇,便是人落入江中,也極有可能被沖的不知去向,只不過李玉昶落下之地靠近下船錨的繩索,這才被勾了住,否則只怕人消失了眾人也不知他去向。

    春琴偷東西多半不可能,可這玉春班卻還有別的古怪之處,霍危樓想到那夜在屋門外聽見的聲響,到底覺得心底有些疑竇未消,可玉春班乃是家班,這些年輕戲伶常在一處,有些私情也並非不可能,而若和李玉昶的死無關,他便不必將這些一一揭破。

    他搖了搖頭,到底沒將此事提起。

    這時一直跟著的吳瑜嘆道:“都說戲子無情,可他們連京城堂會都不去了,倒也並非真的無情,只是沒了班主,這玉春班以後不知是何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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