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頁
薄若幽指著地上靠南側的骸骨道:“就是這一具,這具應當是我們在地窖之中發現的那一具骸骨,和其他骸骨在水中泡了多年不同,這具骸骨表面有干腐留下的蠟質,顏色也是風化而成,還有地蘚的痕跡,想來便是他們其中一人害怕我們去搜屋子,於是偷走了屍骸扔入了水潭之中。”
那被設為祭壇之地隱藏在山澗之中,若不搜山,只怕難以發覺,自然比將屍骨留在地窖之中更為安全,說至此,吳襄忽然道:“當日盜走屍體的不是張家兄弟,而是張婆婆之子。”
薄若幽還不知此事,聽的一驚,“他人回村中了?”
吳襄頷首,又皺眉道:“是,適才令候煬去拿人,在村中找了一圈未曾發現此人,只怕也已經逃了,這便有些難辦了,昨夜天色昏黑,我都未看清他的長相。”
薄若幽萬萬沒想到張瑜的父親已經悄悄回了村中,這時吳襄又道:“另外,在吳老頭家裡搜到了幾件年輕女子的衣裳,稍後讓他們拿過來,你看看是不是你那日見過的。”
薄若幽心底一緊,“眼下發現的屍骨不過十多具,當初這村子裡的人必定不止這些人,還有,張瑜的母親失蹤了,多半已經遇害,可如今還未找到她的屍體。”
張瑜之母若遇害,也不過是十日之內的事,吳襄點了點頭,“明日搜山,一定找得出來!”
話音剛落,外面候煬進了門,“侯爺,捕頭,孫大人到了!”
眾人聞言迎出去,果然看到孫釗又帶了十多二十衙差到了,一行人浩浩蕩蕩聲勢非常,孫釗的馬停到院門口,立刻翻身而下,幾步上前來對著霍危樓行禮,“拜見侯爺,侯爺怎親自過來了?下官若知,應該跟隨侯爺同來。”
孫釗很有些忐忑,當日霍危樓去衙門調卷宗,後來並未說要親自來尋,而此案遠遠不到直使司接手的地步,他便未曾想過,他還在等吳襄派人回京,卻不想等到的竟然是霍危樓的人,這令他有些慌神,而聽說村子裡死的人不少,他立刻親自帶著人過來。
霍危樓神色如常:“本侯此來並非為了案子,你不必緊張,既來了,便早些安排人手,了了此處,也好回京過堂定案。”
孫釗眼珠兒一轉,連連應是,又同薄若幽點了點頭,而後便將吳襄拉到了一邊,問案子之前,少不得要問吳襄霍危樓是怎地來了,吳襄抓了抓腦袋,“侯爺說他此番是為了私事而來,來了之後幫了些忙,並未過問太多。”
孫釗一愕,回頭去看,只見霍危樓在和薄若幽說著什麼,並無插手此案的意思,他眼底露出幾分恍然來,又高深莫測的一笑,“罷了,不要緊,案子的事你且細細說來。”
吳襄簡言稟告,孫釗聽完,立刻調集新的人手搜山的搜山,撈骨的撈骨,聽聞嫌犯被關押在別處,立刻和霍危樓告罪,去了吳家看張婆婆等人。
薄若幽見孫釗也有些雷厲風行的模樣,有些擔憂,“張家有個孩子,不過六七歲模樣,他應當與案子無關,也不知此番如何安置他?”
的確是個無辜的孩子,再加上薄若幽對孩童本就格外憐惜,因此擔心更甚,霍危樓安撫道:“既是無辜,便不會牽連,孫釗會安置好的,你不必擔心。”
薄若幽在公事之上本就對霍危樓頗為信服,如今待他有別樣情愫,更易被他安撫,她應了一聲,又去清點剩下的骸骨,至天黑時分,水潭之中的骸骨基本撈出,薄若幽又多驗出二人來,如此,驗骨方才告一段落。
她累了兩日,昨夜又幾乎未眠,面上疲累之色便是明顯,此狀莫說霍危樓,便是吳襄都看的頗為愧責,便令她在張家歇息,又因搜山無果,因此今夜孫昭和吳襄要審問張婆婆幾人,亥時前後,逃掉的張家兄弟被衙差和侯府侍衛抓了回來。
得知此事,薄若幽心底一松,多一人被抓住,便多了一分從實招供的可能,而只要他們之中有一個人開了口,當年的真相便可浮出水面。
霍危樓說不插手此案,便當真不管,明知道孫釗和吳襄去審問嫌犯了,他也不多問一句,只伴著薄若幽清點餘下屍骸記錄在案,等點完記好,便已經到了子時時分,做為仵作,薄若幽已經做完了她所能做的一切,這時才覺倦的厲害。
良叔備了些簡單飯食令眾人用了,薄若幽便忍不住的起了困意,霍危樓看的無奈,領著她入了正房,此處落過雨,從前還是張瑜父母居處,說不定張瑜母親就死在此處,可對於薄若幽和霍危樓二人來說,這般忌諱可忽略不計。
霍危樓掩上房門,“無需驗骨了,該歇下了。”
薄若幽的確想尋個地方眯一會兒,可霍危樓還在此,她便有些猶豫,“侯爺歇在何處?今夜只能將就一夜了,明天一早侯爺便回京吧。”
霍危樓面不改色的,“我去別處你可敢睡?”
薄若幽還要再說,他卻拉了她的手將她往床榻方向帶,身上又有些不容置疑之勢,薄若幽一臉欲言又止,霍危樓沒好氣道:“我自不會與你同塌而眠。”
薄若幽聞言心弦微松,霍危樓一把拉過一旁的交椅,橫刀立馬坐在了床邊,又見薄若幽站在床邊不動,無奈道:“怕我對你做什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