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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襄一口氣說完,篤定的道:“他們夫婦肯定,這東西一定是在外面沾上的,且適才我去他們房間內看了一眼,他們給孩子買的木馬和風車的確有顏色,可一個是上的漆,一個上面的顏料與指甲里發現的顏色不符,且我剛才試了試,並不好扣下。”
“這也是一個問題。”薄若幽凝眸道:“尋常好物件用皆是用彩漆,不易脫落,而用顏料的,也不是隨便扣摸便會掉下,除非制物的匠人做的粗糙。”
吳襄眼珠兒一轉,“會不會是集市上叫賣的小物件,瞧著五顏六色的,卻都是粗製濫造之物,且當日是去了市集,會否是孩子自己買了東西?要麼……是兇手用玩意兒引誘?”
薄若幽暫無頭緒,只問:“可問過他們有無仇怨者?”
吳襄搖頭,“問了掌柜的,掌柜的說文家一家信佛,待人十分和氣,且在店中一住便是月余,出手也十分大方,店中上下對他們都十分的周到,這小公子也十分乖巧懂事,平日裡他們不去寺里祈福,這小少爺都是嬤嬤帶著,和小廝們一起玩耍,店內夥計都喜歡逗弄他。今日在店內的夥計也都問了,與掌柜的所言無二,我又派人去找了幾個此前在此客棧住店的客人,也都說文家一家十分和善,此番小公子死了,大家雖覺不吉,卻也十分同情。”
若只是在店內住了一二日,還可掩飾,可此番文家一家住了月余,店內上下皆此言辭,足以證明並無作假,薄若幽蹙眉看向死者屍體,心底疑竇叢生。
“這般害人的法子,也的確不像是普通尋仇。”微微一頓,薄若幽還是忍不住問:“可能剖驗?”
吳襄面露作難之色,薄若幽道:“雖推斷是失血過多而死,可只看屍表,還是難有定斷,只有剖驗後才可肯定。”
吳襄嘆了口氣,“莫說剖驗了,我適才說將孩子的遺體送回義莊他們都不願,說那等地方會損了孩子遺容,他們還想儘快給孩子裝棺在此設靈堂。”
薄若幽聽來也並無意外,“罷了,我會再細驗。”
等脖頸上傷痕顯現之時,薄若幽再度查驗起死者口鼻頭臉,奇怪的是還是沒有任何外傷,便是淤青都少見,薄若幽沉聲道:“從這山腳下小鎮去後山有幾條路?”
吳襄忙道:“三條,要麼從東邊繞去後山,要麼從西邊繞去後山,還有便是入相國寺,再從相國寺西門而下,這三天路,在山腳下繞是最快的,可即便如此也要走半個時辰,而發現屍體之地,並非是後山山腳,而是半山腰的林地里,他一個小孩子,絕不可能自己爬去半山腰。”
吳襄說完,也想到了說不通之地,“如果兇手要將個孩子帶去那般遠之地,如何才能不被發覺?即便是誘哄,離父母太遠了孩子也會害怕,不可能全無掙扎,可他身上外傷卻極少。”
薄若幽目光凜冽的想了片刻,眼底忽而閃過一絲銳芒,“並非沒有可能,如果用麻袋或者箱籠,將孩子裝起來……只不過孩子會苦喊,且當日為相國寺施粥之日,不可能在眾多遊人之中將孩子擄走,我檢查過,他口中並無淤傷和擦傷,不像被人塞堵過嘴巴。”
吳襄想不明白,頗有些著急的抓了一把頭髮,“莫非……是孩子熟識之人?先靠著這份信任帶走孩子,然後離開了眾人的視線,才將他擄走。”
薄若幽眼底微微一亮,“並非沒有可能。”頓了頓,她又問:“還有一處至關重要之地,在發現他屍體的地方,應當不曾發現許多血跡吧?”
薄若幽聽吳襄說起此案情況之時,他並未強調在發現屍體之地有大量血跡,因此即便有血,也絕不會到駭人之地,果然,吳襄頷首道:“是,未曾發現,侯煬早間來了就派人去發現屍體之地探看了,只是落了雪也看不出多少痕跡,後來問相國寺的師父,他們說那裡並無血跡……”
“那麼,他被謀害之地,便不是在後山,而是在別處。”薄若幽篤定的道,她目光一轉,去看一旁褪下的衣衫,死者的衣物乃是件竹青綢緞面帶夾層長衫,其上紋飾繁複華麗,只此刻沾滿了泥污,泥污覆蓋了原本可能留下的痕跡。
吳襄亦道:“且後山也未找到他遺失的鞋襪,如今下著雪,等雪停了,再派人去找找看。”
薄若幽點點頭仔細看手中衣物,來來去去的翻看了幾遍之後,終於在長衫下擺處發現了一塊痕跡,褐色的泥污因幹了而被抖得脫落,可其下卻有一塊未被掩蓋住的污物,薄若幽仔細將那塊污物刮下,吳襄上前一看便道,“也是顏料?”
顏色形狀的確相似,薄若幽卻未作答,她又沾了水來試,發覺此物卻難以融入水中,很快,她擰緊了眉頭,“是蠟,是紅蠟——”
紅蠟?吳襄下意識道:“相國寺祭拜用的紅燭?”
“極有可能。”薄若幽想起,適才來的路上,幾乎每家鋪子都賣香燭,“蠟燭蹭在了他衣袍上,他被謀害之地,多半是在點有香燭之處……”
吳襄一聽更覺古怪,“你別說是佛堂里……”
薄若幽搖頭,“這應當不可能,相國寺的人來來往往,且在寺內害人,太容易被發現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