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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墜湖之後,是你陪她留在船上更衣的,可對?”
李玉蘿點頭,“是,是有我。”
此言一出,薄若幽不由揚了眉頭,“此話怎講?難道除了你還有別人?”
李玉蘿點了點頭,“除了我還有一人,算是我的好友,也和渥丹相識多年,她落了湖,我們不放心,便留在了船上陪她。”
這一點那畫舫掌柜卻是未曾提起過,畫舫掌柜只記得李玉蘿一人。
“她叫什麼?家住何處?”薄若幽忙問。
李玉蘿卻眉頭微皺,“你們想做什麼?想去問她當日之事嗎?”
薄若幽正色道:“若是必要,是要去問的。”
李玉蘿聞言卻嘆了口氣,“你們問不到她了。”
薄若幽有些疑惑,李玉蘿眼神暗了暗,“就在一個半月之前,她病逝了……”
“病逝?”這下連寧驍都意外了。
李玉蘿擦了擦眼角,“是,她自小身體便不好,又患有氣喘之症,到了冬日便十分難熬,這次只熬過了過年,她是吏部員外郎許大人之女。”
“許康為之女?”寧驍問。
李玉蘿點了點頭,面上悲戚又生,馮渥丹和許家姑娘皆為她好友,卻相繼在兩月內亡故,也難怪她一病不起。
薄若幽心底亦生出幾分悲悵來,“節哀順變,我們問過畫舫上的掌柜,他只記得你留在船上照顧馮姑娘,並未提起許姑娘,因此我們才不知情。”
李玉蘿抹了抹眼角,“淑兒身體不好,去詩社的時間也不多,想來因此掌柜的印象不深吧,不過她和渥丹亦是好友,她二人都喜著明艷之色,亦喜歡胭脂首飾這些女子之物,她看到渥丹身體康健,能如男子那般看書習字日日出遊,還十分羨慕,渥丹家裡做脂粉生意的,便總是送我們小物,本是很好的,卻不想她二人竟相繼離世……”
李玉蘿眼眶發紅,薄若幽卻敏銳的捕捉到了幾個關鍵字,“你說她二人皆喜明艷之色?”
李玉蘿抬眸望著薄若幽,薄若幽又問:“許姑娘可是也喜著紅裙?”
李玉蘿愣了愣,點頭,“是啊,有何不對嗎?”
吳襄去問她之時,顯然並未透露太多,薄若幽此刻只希望自己是草木皆兵了,她又問,“許姑娘身上可也有硃砂痣?”
李玉蘿掃了一眼寧驍,有些侷促的道:“的……的確有……你們為何總問此事?前日來問渥丹之事,也有此問。”
薄若幽神色複雜,而寧驍已經站了起來,這時,薄若幽忽而想到了什麼似的呢喃了一個“許”字,她問李玉蘿,“許姑娘是在哪日送葬出城的?”
李玉蘿有些莫名,卻還是老老實實的道:“她病逝之後在家中停靈多日,送葬之日是在二月初五。”
二月初五,正是她回京那日。
薄若幽眼神變了變,仿佛又看了餘暉之下那哀樂淒切的喪葬隊伍緩緩走出城門的悲慟模樣,而當初那靈位之上驚鴻一瞥本不算真切的小字,此刻仿佛活了一般,冰冷又悚然的躍入了薄若幽眼中,她語聲艱澀的問:“許姑娘,可是名叫許晚淑?”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需要動動你們小腦瓜的日六。
幽幽回京的時候遇到了喪葬隊伍大家還記得嗎?
☆、四和香16
“你怎知道?”李玉蘿驚震的問。
薄若幽苦笑一瞬, 並不多做解釋,只是道:“李姑娘,可能細細說說當日在畫舫之上的情形?”
李玉蘿驚疑不定的望著薄若幽, 愣了片刻方才開口,“那日……那日渥丹下船的時候, 因踏板有些鬆動, 她便掉進了湖裡, 當時前後皆是詩社內的姐妹,大家都嚇了一跳,幸好甲板上便有船工, 船工跳下去, 將渥丹救了起來,渥丹嗆了水,卻也無大礙, 只是衣裳都濕透了。”
“掌柜的也嚇了一跳,連忙將渥丹安排去了客房之中, 那時候已經是秋天, 太陽一落山便很冷了,渥丹在客房內將濕透了的衣裳都脫了, 卻無可掩身之物,船上亦頗多不便, 我當日穿的是襦裙,淑兒卻是穿了兩件, 於是淑兒便將外裳退下來給渥丹先遮掩著。”
“掌柜的已命人去遠處的綢緞鋪子買衣裳, 我們等了半個時辰才等來衣裙,中間掌柜的還熬了薑湯來,渥丹喝了當時無大礙, 待衣裳買回來,換了衣裳便離開了,只是回去之後,到底染了風寒,養了幾日才好。”
薄若幽蹙眉,“許姑娘褪了外袍,那她當時身上穿著什麼?”
李玉蘿想了想,“她下著一件十六幅湘裙,上身則是一件薄紗短襦。”
薄若幽忙問,“那她身上的硃砂痣在何處?”
李玉蘿目光有些古怪的望著薄若幽,指了指自己左臂,“在上臂外側。”
薄若幽想了想,又問道:“但是送衣服進來的是誰?那掌柜的說船上並無侍婢……”
“是的,船上沒有侍婢,除了陸姑娘她們幾個負責安排調度的人之外,我們其他人也不會帶侍婢,否則便太擁擠了,當時送衣裳進來的是綢緞鋪子的人,一個小丫頭,十分面生,送完了衣裳,見渥丹穿著還算合身便走了。”李玉蘿的記性到底比掌柜好些,亦知道屋內情形,她想了想又道:“那丫頭送來的衣裙頗為繁複,本還想幫渥丹更衣,可渥丹身無一物,不習慣在生人面前更衣,便在屋內小屏風之後換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