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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院子,淨明大師已經離開,福公公便打開了話匣子。
薄若幽面露恍然,想到林家父子二人同來洛州當差,倒也覺得巧了。
給霍危樓備下的禪院極大,三間上房,算上左右廂房,足有十多間屋子,每間屋子雖是簡樸,可佛門之地,也不得強求許多。
霍危樓指了指左廂第一間,“你住此地。”
此間緊挨著上房,薄若幽忙應了,一整日趕路,眾人皆已累極,見無吩咐,薄若幽自去歇下,上房內,福公公笑道:“侯爺今日該對幽幽多有讚賞吧,今日一開始,幾位大人都不信幽幽當真是仵作,後來皆啞口了。”
霍危樓不置可否,眉眼間卻有些滿意之色。
這時,路柯從外進了來,“侯爺,都安排好了,此前人手不足,如今人手夠了,四處皆有守衛,三位大人亦在監視之中。”
霍危樓便問:“你來的那日,他們三日可有異常?”
路柯想了想,搖頭,“看不出異常來,屬下只見過吳大人和王大人,岳將軍此前素未謀面,那日匆匆一見,倒也瞧不出什麼。”
霍危樓又道:“那日山下發現馮大人的屍體之時,他們三人如何?”
路柯略一想,“三人皆面有悲色,不過……他們三人一開始便一致認為馮大人是自己跌落山崖而死,可若是白日便罷了,前夜下雨,且夜深人靜,沒道理馮大人獨自一人去後山逛竹林,只憑這一點,馮大人之死便頗多疑問。”
霍危樓眸色深長,吳瑜和王青甫在京中為官,他在京城之時,也算常打照面,可他二人一個禮部一個在太常寺,並未在他所轄之內,並不算熟稔,相較之下,他對林槐的了解算是更多,而岳明全雖在他回京述職之時有過幾面之緣,卻更是陌生。
再加上一個馮侖,這四人本是為追查當年舊案,可還未開始查當年之事,馮侖先死了,如此,倒是更證明當年舍利子丟失和淨空的失蹤頗有玄機。
只是過了十年的案子,的確太不好查。
這念頭一閃而過,然而想到薄若幽今日驗屍之神情,霍危樓心底倒也不如何凝重,仿佛薄若幽在,此案終會迎刃而解一般。
夜色已深,霍危樓很快亦歇下,他素來淺眠,可此夜或因太過疲累,竟睡得十分深沉,而就在天快亮之時,他竟還做了個古怪的夢。
夢裡朝陽似火,一個清淺溫柔的聲音在他耳畔低語——以一燈傳諸燈,終至萬燈皆明,侯爺之願,亦如此言。
霍危樓驚醒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日六~大家等的明公子明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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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色蓮05
晨光微曦, 薄若幽一進上房的門,便發覺今日霍危樓不對勁,他看著她的目光莫名幽沉, 仿佛她做了什麼事令他不滿意。
薄若幽斂眸凝神的行禮,霍危樓卻並未答話, 他仍然用那種黑沉沉的目光看了她片刻, 而後才忽而起身朝外走, “隨本侯來。”
眾人已用過齋飯,霍危樓徑直往後山而去,淨明大師乃是寺中主持, 今日, 他派了一個法號了慧的管事僧來跟著霍危樓。
淨明大師年過半百,已近花甲,而“了”字輩排在“淨”字輩之後, 乃是寺中第二高的輩分,這位了慧年過而立, 便是淨明大師的大弟子。
“師父身體不好, 這幾年潛心修佛,已經不如何過問寺中凡事, 尋常都是小僧和幾位師兄在管著寺中雜事。”了慧身形微胖,面上常帶笑意, 頗有些慈眉善目之感。
眾人沿著寺中小道一路往西,穿過一片寂靜的佛堂, 再經過一片竹林, 便到了法門寺西側門,了慧指了指門外的小路,“出了門, 順著此路往後面繞行一段,便是後山了,後山有一處紫竹林,竹林之中是一片前朝留下來的碑文和小佛塔,碑文之上皆是佛偈,頗為珍貴,寺中弟子晨練早課,大都會繞行後山下山腳而後返回。”
了慧邊說邊出了門在前帶路。
棲霞山山勢並不高,而法門寺幾乎占了整個棲霞山,其主體佛殿從半山腰一路往上,一直到山頂的長明佛塔,而從寺里的西門和東門,皆可繞行至後山。
因近日天氣轉暖,殘雪已化完,可清晨的半山林中,還余頗多寒意,薄若幽跟在霍危樓身後,下意識攏了攏身上斗篷,很快,紫竹林到了。
青石板山道一直延伸到了紫竹林之中,路上便可見道旁一路的小佛塔,到了紫竹林之內,石碑和佛塔更多,有些佛塔之前供奉著香燭,林中隱約可聞到淡淡的沉檀香味。
了慧指著正北方向,“竹林內有頗多小徑,最西側和最東側,都有往山下去的路,正北面是萬佛崖。”說至此,了慧神色一凝,“馮大人當日,多半是從萬佛崖附近掉下去的。”
霍危樓沒有遲疑,直接往了慧說的萬佛崖走去。
沿著林中主道一直往北面走,很快便看到竹林被一分為二,而盡頭出現了一處臨著懸崖的山亭,山亭建在懸崖邊上,十丈方寸,朱漆廊柱,廊檐上雕花頗為繁複,灰瓦歇山頂,內設歇腳的美人靠,憑欄可遠眺山下闊野,越是走近,山風越是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