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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冬月十三,早間最後一場法事做完,這七日便算圓滿,薄若幽與眾位師父道謝,又在佛堂誦了半個時辰經文方才準備告辭離開,下山門時,薄若幽竟被一人喊住。
“薄仵作——”
這一聲清越有力,薄若幽駐足回身,竟看到個熟悉的面孔,來人青衫落拓,清俊文雅,正是多日不見的劉焱,薄若幽微訝一瞬,未曾想過會在此地見到他。
“劉公子?”
劉焱快步上前來,拱手行禮,“是在下唐突了,如今該稱縣主才是。”
薄若幽彎了彎唇,“劉公子不必多禮,今日並非佛誕,劉公子此來是……”
劉焱聞言眼神暗了暗,“我們府上本就在此供有香火,自從前次家裡出事之後,父親他們更信佛,說是家人造了業障,多行善事才可化解,因此我幾乎半月便要來寺中一次。”
劉家的案子已過數月,薄若幽如今想起來也滿心唏噓,這時劉焱又問她怎會在此,口中還道:“我聽世子說縣主又幫著衙門破了兩樁案子,其中一樁還是十多年前的舊案。”
薄若幽先道為父母做法事,而後疑惑道:“世子?霍國公世子?”
“正是,前些日子城南擺了祈雨雪的道場,乃是城中幾家有爵位的府邸和太常寺一併牽頭,我們府上如今雖失了爵位,卻還是盡了份心意,世子對縣主頗為感佩,那時有人提起侯爺與縣主婚約之時,世子便說起過縣主為仵作之事。”
劉焱說的含蓄,“那時有人聽說過縣主如今在衙門幫忙,頗不相信,世子便將縣主功績一併道來,令大家頗為嘆服。”
薄若幽聽來便能想到那般場合會有許多人質疑,仵作為賤役,可她卻要嫁給武昭侯,自會惹來矚目與非議,她仿佛能想到霍輕鴻眉飛色舞誇讚她的模樣,他身份尊貴,又是武昭侯最疼愛的弟弟,那般言辭乃是堵別人的嘴。
薄若幽心底生暖,“不敢稱功績,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罷了。”
她到底與劉焱不熟,寒暄幾句便告辭下了山門,山門之下,早有侯府侍從相候,她上馬車回京,先去了侯府,得知霍危樓入宮未回才又歸家。
在寺內行齋禮也頗為疲憊,薄若幽陪著程蘊之用了晚膳,便早早歇下,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卻聽見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寒風聲,她攏了攏錦被再度沉睡,第二日一早睜眼時,發覺窗外天光尤其明亮,她一時疑惑自己醒晚了,待更衣起身推開窗欞去看,卻看見滿目晶瑩皓白!
昨夜竟落了一場大雪!
寒意撲面而來,薄若幽卻眼底生亮,細絮般的雪沫仍在飛舞,她心思雀躍的出了門。
她走去雪地里,腳下踩出咯吱咯吱的響,回頭看去,雪地上一串小巧腳印,她笑意一綻,忙往前院上房去,可她還未走到院門口,卻見吳襄跟在周良身後,正從府門方向而來。
她站住腳,笑意緩緩淡了。
吳襄看到她,也忙加快腳步朝她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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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迴腸02
“有案子。”吳襄開門見山, 面色嚴峻。
薄若幽見吳襄入府便知又有案子,可看了眼天色,狐疑道:“何時生的案子?怎這樣早?”
“兩日之前便有人入城報官, 說自家孩子走失了,當時我還讓侯煬帶著人出城幫忙找尋, 卻始終無果, 今天天剛亮那家僕從便入城到了府衙, 說孩子找到了。”
薄若幽心底咯噔一聲,“孩子遇害了”
吳襄點頭,“是, 我還未出城看, 可此番來迴路遠,我便先來找你了。”
雪絮紛飛,清晨的寒風颳在人臉上, 刀子般割人,薄若幽很快點頭, “你等等。”
她說完跑進前院, 正碰上程蘊之起身出來,他身上披了件厚厚的毛領斗篷, 看到薄若幽急匆匆的,又見吳襄站在院門口, 便知不好,“有案子了?”
“城外有一家小孩子沒了, 我去看看。”
良嬸已備好早膳, 薄若幽讓良叔裝了一碟子豆糕便回房更衣,因著下雪,她身上也穿了件月白繡蘭紋的厚斗篷, 又將箱籠戴上,便跟著吳襄離了家。
程蘊之站在檐下,眼底卻泛起了憂色。
走在路上,薄若幽一邊吃著豆糕一邊聽馬車外吳襄說話,“這家家主姓文,並非京城人士,是從洛州過來,為了相國寺佛誕法事來的,他們十月初三到了相國寺山下,後來先參加了十月初五達摩祖師佛誕法會,本想回洛州的,可因本月十七乃是阿彌陀佛佛誕,所以他們多留了一月,尋常住在相國寺山腳下的客棧里。”
“兩日之前,也就是十二那日,她們的僕從入城報官,說家裡的小少爺走丟了,侯煬帶了三個人出城幫忙找人,可找遍了相國寺山下的小鎮,又找遍了相國寺前山,都未曾發現文家小少爺的蹤影,當時懷疑文小少爺被拐子拐走,這夫妻二人很是傷心。”
“尋常這樣的案子,都是先錄個失蹤在案,若真是被拐子拐走,官府能做的實在有限,當日回來,侯煬帶著人去畫了畫像,又在城門和城內查了一遍,也未找到人,便懷疑是南下往洛州的方向去了,衙門將此事告訴文家人,文家又立刻派人往洛州去,打算路上好生找尋,實在不行,回洛州去找洛州府衙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