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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危樓眸色一暗,“傳賀成來,調集衙差,闔府仔細搜查。”
繡衣使傳令而去,可就在此時,西邊又一繡衣使從林中疾步而出,“侯爺,發現了一鬼祟之人。”
霍危樓揚眉,抬步往林中去,薄若幽亦心底一動跟了上去,又聽繡衣使道:“此人在竹林之外藏著,被屬下們撞見之時要逃,後被拿住。”
薄若幽心跳微快,若此人當真有疑,或許能順藤摸瓜尋出兇手。
抱著此念,薄若幽腳步都疾快許多,可等她在西邊竹林外見到被拿住之人時,眉頭卻深深的擰了起來。
繡衣使執燈而立,昏暗燈火中,眼前這張滿是疤痕的臉,顯得尤其可怖。
被拿住之人,竟是傻姑。
作者有話要說:老鐵樹繼續發芽。
☆、一寸金19
傻姑跌坐在雪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肩背瑟瑟顫抖,更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人,霍危樓睨著傻姑,似乎也沒想到拿住的竟是個小丫頭。
薄若幽低聲道:“侯爺,她便是傻姑。”
那夜在前院盤查府內下人時,傻姑站在角落並不顯眼,因此此刻是霍危樓第一次見她,薄若幽又低聲將大夫人與傻姑之緣分道出,霍危樓眉頭便皺的更緊。
周圍皆是執刀而立的繡衣使,霍危樓更是氣勢迫人,薄若幽便上前蹲下,柔聲道:“傻姑?你怎在此?”
傻姑身子縮的更緊,薄若幽便道:“你看看我,上次你見過我的。”
傻姑愣了愣,這才緩緩抬眸看薄若幽,可她目光木訥,神色茫然,似乎根本想不起來何時見過薄若幽。
人人皆知傻姑痴呆,薄若幽見她認不出自己也不意外,只是望著這雙眸子,雖仍覺好看,卻無那日之靈秀,可在燈火映照之下,又莫名有些熟悉。而那疤痕,仍是橫陳在她臉上,薄若幽那日只是驚然一瞥,如今細看,卻覺比那日還要駭人些。
薄若幽心頭滑過一絲古怪,又輕聲問:“你在此做什麼?”
此處雖是靠近祠堂,卻亦是荒僻,且祠堂剛付之一炬,這周圍還瀰漫著一股煙火氣,若無事,怎跑來此處?
傻姑又垂了眸子,縮著肩背不語。
這便有些難辦了,她顯然比那日更怕人。
薄若幽上下打量她,她身上還穿著上次那件素襖,鞋上沾著雪泥,倒也看不出異常來,且她腿腳不利索,總不至於是她行兇。
此處地上只有繡衣使和傻姑的腳印,一對比,傻姑的腳印十分明顯,她左腿受傷,因此腳印總是一深一淺,亦比繡衣使們的腳印更小些,薄若幽往竹林的方向看了看,又去看那兇手留下的蹤跡。
蒿草枯黃,覆雪層疊,被來回踩踏之痕跡十分明顯,薄若幽仔細比對,只覺和前次在鄭文宴書房院外看到的腳印一模一樣。自然,亦能看出和傻姑的腳印不同。
薄若幽皺眉片刻:“民女適才所見之人,未有瘸腿模樣,還穿著形制不同之冬襖,應當不是傻姑,只是她不肯說話,也問不出為何來此。”
所有嫌疑之人中,最為棘手的便是傻姑這般痴呆或患有瘋病者,霍危樓當機立斷道:“帶去前院,問問管事誰與她同住。”
繡衣使應聲,而賀成也在此時匆匆趕來,路上他已知薄若幽見了兇手,此時見到薄若幽便後怕道:“小薄啊,萬萬莫要一人出來了,太危險了。”
薄若幽忙應下,霍危樓看了賀成一眼,這時繡衣使上前道:“侯爺,四周都搜過了,痕跡不少,卻都極是繁亂,侯府各處要道皆有守衛,屬下懷疑兇手這幾日皆是繞行這等荒僻之處躲避戒嚴,這竹林再往北是一處梅林,梅林之後便是後院高牆。”
此言落定,薄若幽後知後覺的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梅香。
霍危樓便抬了腳步往梅林的方向去,賀成和薄若幽跟上,不過片刻,一片黃香梅林映入眼底,竹林無人打理,此處更靠北,便更是荒蕪,饒是如此,如今正月凜冬時節,寒梅凌寒綻放,火光映照下,淡黃花蕊簇於枝頭,暗香浮動,馥郁襲人。
繡衣使抬手一指,“梅林內亦有些人跡,可此處空曠,不易躲人,最北邊倒是有一口枯井,適才屬下們查看過,無人藏於其中。”
竹林茂密還可藏人,梅林卻梅樹稀疏,一眼便可掃盡,霍危樓看著遠處高牆,沉吟片刻帶著眾人轉身往前院去。
兇手忽而現身,還差點便被拿住,霍危樓命人搜查整個侯府,小半個時辰之後,府中鄭文安等人又都集在了前院正廳,然而包括鄭文容在內,大家今夜皆有人證。
鄭雲霓來的最晚,她剛一進院門,便見廳外站著傻姑,傻姑垂著腦袋,安安靜靜的站著,可她聽到腳步轉身看到鄭雲霓,面上畏怕頓生,後退幾步,背脊都撞在廊道欄杆上。
薄若幽站在門口,剛好看到這一幕。
鄭雲霓冷冷的看著傻姑,似乎在不滿她竟然在此,可見薄若幽望著門外,她下頜一抬,儀態聘婷的進了廳內。
廳中鄭文安正在說話,“得了侯爺吩咐,在下一直在祠堂看著他們清理火場,傻姑做事笨手笨腳,且今日都是體力活叫的都是些家丁,在下也不知她為何跑去那邊。”
“侯爺,”鄭雲霓此時開了口,“她是去給母親折黃香梅的,府內梅花雖不少,可母親獨愛黃香梅,只有北邊那片梅林是黃香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