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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查案辦差,十分辛勞,亦想早些破案對陛下和百姓們有個交代,微臣萬分明白,此番私藏安陽遺體,亦是微臣之過,可若因微臣此行,便將那些罪大惡極的案子加在微臣身上,微臣絕不答應,陛下深知微臣品行,微臣怎會謀害幼童?”
“至於那俢死之術……”
馮欽回頭看霍危樓,很是不可思議的道:“侯爺別忘了,當初侯爺查案需要找人了解道家教義,世子找到了燁兒跟前,我一聽是公差,便立刻登門拜訪,這俢死之術,還是我告訴侯爺的,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兇手會如此蠢笨的自己送上門去?”
霍危樓看向馮欽,“那敢問伯爺,丹爐之內為何有金銀?而這火勢起的突然,伯爺煉丹多年,這還是頭一次被丹爐倒塌所傷吧?”
馮欽更覺可笑了,“丹爐內有金銀,乃因此番所煉丹藥要奉給太后娘娘,我便用了許多金銀玉石,為了將這些煉化,我用了比平日裡更多的爐炭,這才使得丹爐不堪重負倒塌下來,我更因此受傷,我的傷勢是太醫看過的,陛下也知,我如此一意外,難道和侯爺要查的案子有了關聯?”
霍危樓沉默下來,馮欽此刻極盡苦訴與安陽情誼,令人感懷他待安陽情深,又將丹爐倒塌形容成意外,更將為太后煉丹牽扯進來,建和帝不明內情,已生惻隱之心,而偏偏直使司如今的確不曾查到直接罪證。
再如何辯也無用,反而會令忠義伯更顯委屈,而此時,一個小太監快步行至殿門外,幾句低語之後,外面的小太監輕聲道:“陛下,太后娘娘來了——”
霍危樓劍眉大皺,眼風掃向門口時,正看到馮欽緊繃的肩背松落下來。
……
薄若幽想第一時間知道消息,便徹夜未曾歸家,等到半夜,心知天亮之前多半無消息回來,便在霍危樓暖閣暫歇了下來,第二日天明時分,剛起身,便問城外可有消息來,福公公安撫她,待用了早膳,便陪她一同候著。
直等到正午時分,一繡衣使快馬入城,直奔侯府,不多時至薄若幽跟前,恭敬的道:“縣主,在忠義伯城外的莊子地宮裡找到了兩具屍體,一具女屍,一具五六歲男童的屍體,藏在冰棺中,已經成霉屍模樣,看著放了多年,似乎正是安陽郡主和伯府長子馮鈺。”
薄若幽眼底大亮,“真的找到了!”
繡衣使繼續道:“只是出了這兩具屍首,並未發現其他可疑之物,雖然在丹爐內發現了熔過的金銀,卻並不證明與案子有關,不僅如此,忠義伯不知怎麼向宮中報了信,陛下已經讓侯爺和忠義伯入宮了,此刻想來正在面聖。”
福安一愕,“入宮面聖?”
繡衣使將福全去莊子上的言辭說了一遍,福安面露難色,“不好,這忠義伯是早有準備,咱們這位太后娘娘從前極其寵愛安陽,連帶著對忠義伯也十分愛重,後來忠義伯信道,又時常給太后說道經,此番他必定是向太后求助,若無實證,又有太后作保,那可當真拿不住忠義伯了。”
薄若幽聽得著急,“他果真是做賊心虛,否則怎會如此安排?”言畢又問繡衣使,“當真無旁的線索?”
“詭異之處極多,可的確無直接證據,我們到的時候,那地宮在丹房之下,已經被掩住,後來還是挖了幾處找出入口的,地宮內十分乾淨,找不到血跡和謀害人的跡象,莊子裡我們也搜查了一遍,也無任何古怪。”
“和佛寶有關的線索呢?”
繡衣使搖頭,“沒有別的了,只有那丹爐內的金銀,只不過金銀誰都有,並不能證明便是佛寶上的,侯爺入宮,眼下是孫大人和路都尉在指揮搜查,來回稟縣主,亦是都尉之意。”
薄若幽未見過七寶舍利塔,也未見過佛骨舍利,可她在法門寺之時,曾翻看過許多有關佛寶的記載,那些佛家典籍之上曾細細描繪過這些佛寶。
“我記得舍利塔之上除了金銀之外,還有許多寶石玉髓,這些東西據我所知並不能被完全熔煉,還是要仔細搜索這些東西,而距離上一宗案子過去了兩年,莊子裡多半無血跡這些直觀線索,可以找與□□有關之物。”
薄若幽說完,繡衣使應是,又返身出城往莊子上去,薄若幽又看福公公,“公公可能派個人去宮裡打探打探消息?侯爺不知何時才能出來。”
福安本就出自宮闈,而侯府內多有機靈侍從,他立刻出門去交代,薄若幽心底生出些不安之感,若此番被忠義伯遮掩過去,而關鍵證據都被摧毀,只怕再無定罪之時。
她腦海中飛速轉動,仍在想是否有遺漏之處,而同一時間的昭陽殿中,太后宋氏正在為安陽郡主垂淚。
她嘆息的抹了抹眼角,“馮欽,你執念太重,這與你修道無為乃是相悖的,聽哀家的話,還是讓安陽和鈺兒的屍身回歸祖陵吧,免得她們泉下難安,哀家常聽人說,陽間有人牽掛太甚,陰間的人不願投胎,已經快二十年了,你也該放下了。”
怕馮欽不願,她又壓低聲音道:“此事有違倫常,傳出去對你們伯府誰都不好聽,今夜令人開了祖陵,將安陽和鈺兒重新下葬,也算人不知鬼不覺,來日做幾場法事,此事便算平了,陛下和哀家,也不會怪你這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