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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若幽自然責無旁貸,幾人一邊往屋內走吳襄一邊道:“今天天剛亮我們就在鎮子上找人了, 因為拿了畫像,動靜也不大, 這人多半是聽到風聲所以臨時逃了,後來我們遇到了一個挑貨郎, 他在附近挑著擔子賣瓜果, 他說他認得此人,又給我們指明了方向。”
“後來便找到了此處,這裡瞧著尋常, 可內里卻大有乾坤。”說著入了正廳,吳襄指著正廳北面的牆道:“這後面是臥房,左右兩側廂房一處為書房,一處為暖閣,因是獨居,也還算整齊乾淨,你跟我來——”
他腳下方向一轉,往書房而去,到了書房,薄若幽一眼看到西側牆上有個一人高的門洞。
吳襄指著門洞道:“原本此處放著書架,移開了之後便漏出門洞,這裡面是個做法事的地方,你進來看。”
薄若幽一走入那昏暗的甬道便覺透不過氣,一股子刺鼻的香燭燈油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血腥味揮散不去,又因暗無天日室內不通風,格外還有些潮霉之味。
甬道不到十步,很快薄若幽看到了一片昏黃的光,這處暗室不過十丈見方,周圍牆壁全用道家喜好的明黃之色塗滿,地上則鋪著正紅黼黻,經幡從房頂之上垂下,其上硃砂寫就的符文彌補,整個暗室,莫名給人以壓抑驚悚詭誕之感。
薄若幽很快注意到了正中間的石制貢台,整個道場無供桌,而是一處立於正中,有半人高的方方正正的高台,其上四周香燭環繞,亦是在此時,薄若幽看到了從房頂垂下的兩條鎖鏈,她心底不由突的一跳。
腳踏著正紅的錦毯往前,貢台下有一處明黃繡雲紋的跪墊,怎麼看,這都是一處道家齋醮之所,吳襄揮開垂下來的經幡,指著貢台道:“你過來看,這其中有不少血色——”
薄若幽快步上前,走到貢台之前一看,便發現這貢台正中有個凹陷的八卦石盤,石盤之上經文密布,此刻被一片血痂覆蓋,依稀能看出兩個古老的篆體字,薄若幽掏出帕子去捻了捻干成深褐色的血痂,很快點頭道:“是人血。”
說完她抬頭,從頂上垂下來的鎖鏈為鐵鑄,末端連這兩三寸寬的鐐銬,薄若幽想到文瑾手腕上的淤傷道:“和文瑾遺體上的傷痕基本符合。”
吳襄繼續道:“我們也查證過,這香和蠟燭都是寺院道觀之中所用,且都能燃燒在兩個時辰左右,這石台之後有一個豁口,血都流向了石台之後。”
薄若幽繞著石台往後走,很快看到了一處低洼的好似水池一般的所在,水池內有兩盞石鑄燭台,其內有燃燼的燈油,而水池內此刻黑汪汪一片,竟然全都是乾涸的人血。
薄若幽此時抬眸看頂上垂下的經幡,又將最近的一片經幡拉至跟前看,待離得近了,這才看清經幡之上寫符文的並非是硃砂,而是顏色久經時日,暗淡下來的血跡,她雖不懂經幡上寫的符文含義,可這樣一個詭異之地,自不會尋常的道家齋醮之處。
薄若幽上前仔細查看垂下的鎖鏈,又去看貢台周圍的蠟燭,“六七歲孩童身上所有血液加起來不到一鈞,而若失血過多,不到兩個時辰便會氣絕,正合他此番齋醮時辰,鎖銬與文瑾身上的傷基本吻合,倘若能找到文瑾遺失的鞋襪和兇器,基本能斷定此處便為案發之處。”
“找到了!”吳襄指著西北方向,“這院子後面有處空地,剛才我們來的時候,發現有一處心動土之地,裡面正是文瑾遺失的鞋襪,應該是在他當日棄屍之時遺落在家,後來回來之後才發現只好挖個坑埋掉,此外在外面的衣櫃之中,發現了道士穿的天仙洞衣,這般法衣,乃是行大道場才會穿,適才我檢查過,上面有血跡。”
“面具也找到了,不僅找到了那猴王面具,還有當日文瑾帶的狐仙面具,還有些別的,你來看——”
吳襄轉身朝外走,薄若幽自然跟上,待走出甬道,方才深深呼出一口氣,他帶著薄若幽走向暖閣,暖閣內櫃閣門皆大開,而靠窗長榻上放著他適才所言的天仙洞衣。
這件天仙洞衣華美不可方物,對襟無袖披,全衣為紫氣東來之色,又用金銀線繡著仙鶴麒麟、八卦寶塔,日月星辰等吉祥紋樣,在旁另有搜出的道觀道巾,而在猴王面具和狐仙面具旁,則放在一隻撥浪鼓,一把佩劍和一個造型古樸的三清鈴。
吳襄又道:“還搜出了些魚鼓,拂塵,陰陽環,都是道家所用法器,與案子有關的便是這些了,撥浪鼓和面具是早前提到的,面具會令人找到的老伯核實,看看是不是出自他之手,這佩劍頗為鋒利,劍尖之上有血跡,許是當日刺死者所用,還有這鈴鐺,不知是否和明公子提到的鈴鐺聲有關——”
吳襄說著,拿起鈴鐺搖了一下,鈴音清脆悅耳,可剛聽到這道鈴聲,薄若幽便覺有針尖在心頭扎了一下似的令她心腔一陣抽痛,她連忙出聲,“捕頭,人可抓的回來”
吳襄放下三清鈴,“他宅子裡的金銀和常穿的衣物都不見了,分了兩個方向去找,一個去往南下碼頭,一個去往洛州旱路方向,他有病在身,應當受不住折騰,且問了附近的百姓,說他家裡本有一輛青布馬車,眼下也不見了,因此只管查馬車便是,是好追捕的。”
薄若幽略微安心,又看這處宅子,宅子看著雖整潔雅致,卻並非新宅,“他是去歲被趕出飛雲樓的,這宅子是何時置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