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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樓……”吳襄仍然不解,那長樂樓的人他也見過,說的話他也聽見了,雖然提起了劉恆去長樂樓,可長樂樓乃是尋常酒肆,富貴人家的公子去是再常見不過的了。
薄若幽便道:“捕頭可逛過東市?”
吳襄抓了抓腦袋,“自然逛過——”
薄若幽不知想起什麼,略牽了唇,“東市之上的酒肆內,常有小曲戲文的唱演,走在長街上,便能聽見周圍樓宇之中曲調唱詞皆為不同,我雖未去過長樂樓,可我想這酒樓非尋常酒肆,想來也有此等花樣,而我那日去翰文書館之時,掌柜的說有人想為《尋釵記》定曲律,要將其唱演出來,昨日我去了長樂樓,發覺長樂樓果然要準備《尋釵記》的本子,而劉恆去的那日,正好碰上了有人在問此事,他還說等《尋釵記》上了台,他要來聽。”
吳襄眼珠轉了轉,“然後呢?將話本故事唱演出來也十分尋常呀。”
薄若幽頷首,“的確十分尋常,可兇手早不偷話本晚不偷話本,卻是在我們前一次離開侯府之後才偷走,這是為何?”
“我猜兇手一開始根本不曾意識到那話本可能為證物,或許連買話本都不是他親自去買的,而尋常誰會注意到話本是什麼時候開始售賣?只要故事好看便可。”
“並且如果兇手一開始便知,那在劉焱將劉瑤貼身之物帶回劉府的當夜,兇手便應該想辦法將證物偷走,免得留下把柄,他之所以在那個特殊的時刻去偷,一定是因為中間忽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昨日在劉府時,我一直有此疑惑,本想離開之後讓捕頭去查這幾日可有人往戲樓酒肆之地消遣,卻未想正好碰上了長樂樓的人。”
頓了頓,她又沉聲道:“我猜劉恆起初未意識到這一處,便不會去書館問,在長樂樓,別人問《尋釵記》何時能上台,小廝定會解釋這是近來新出的話本,他們需要時間準備,劉恆聽了這話,才意識到自己落了把柄在劉瑤的遺物之中。”
吳襄順著薄若幽的思路捋了一遍,只覺處處都是順理成章,他濃眉一揚,“我明白了!合著此人是用了障眼法,我猜他此前除了和二公子一起去探望劉瑤之外,定然也有用過類似的法子去私下見過劉瑤。”
眯了迷眸子,吳襄心底已有了主意,“劉恆自己是個嘴硬的,那我便拿那兩個小廝開刀,我不信他們真能為了護主子,連人命案子也敢扛著。”
薄若幽已將所得道盡,拿人審問便非她職責之內,見吳襄風風火火命人備馬,她便先告辭回家去。
夜色已至,歸家後晚膳已備好,薄若幽陪著程蘊之用了晚膳,又幫他磨墨寫藥方,看著眼前診治黃金膏之毒的方子,自然避無可避的想到霍危樓。
她並沒有霍輕鴻說的那般鎮定,也並非不怕,只是她本就是不會哭鬧,更不會將情緒露在臉上的性子,如今除了令自己定下心來等消息,她別無他法。
薄若幽心底沉甸甸的,定要給自己找些事做才能排解這份惶恐,一直幫著程蘊之忙到深夜方才歇下,第二日一早,薄若幽乘著馬車趕往武昭侯府。
到了侯府見到福公公,福公公知道她為何而來,嘆著氣道:“西南還是沒消息,只怕也顧不上,寧驍這個點還未到,多半西南正亂著。”
福公公所言不錯,可薄若幽知道,倘若霍危樓已經找到,底下人無論如何不敢瞞著京城,她算了算時辰,西南送摺子回來,最快也要三日,或許霍危樓兩日之前就已脫險了呢
呼出口氣,薄若幽看向客院的放下,“世子如何”
“世子回國公府了——”福公公嘆道。
薄若幽有些意外,福公公苦笑道:“回去便回去吧,如今大好了,回去陪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也要讓他們放心,我看世子懨懨的,也不知在想什麼,便也不敢強留。”
薄若幽想著也是,又在侯府陪著福公公說了會兒話,問了長公主病況如何之後,方才離開侯府往衙門來,路上她一顆心更是發冷,不敢想像霍危樓真的傷重甚至殞命會如何。
等到了衙門,她神態才恢復如常,入了大門,便見面熟的衙差都在,侯煬見她來立刻迎上來,面露喜色的道:“姑娘,案子成了!昨夜捕頭拿了兩個小廝回來審問,不過花了半夜功夫他們便招供了,片刻前,才將劉三爺和四公子也捉拿了回來——”
在嫌犯未曾招供之前,她終究有不放心之處,得了侯煬此言,她才覺一顆心微安,她入後堂等候,沒等來吳襄從牢房出來,卻先等到了從宮裡出來的孫釗。
孫釗兩日未見她,今日一見,神色卻更有些欲言又止,薄若幽想著福公公說並未來摺子,那孫釗此等神色是為何?
她心底有疑便問了出來,孫釗屏退左右,只對她一個人道:“侯爺西南遇險,如今也沒個消息,今日早朝之上,我見那動靜,似乎陛下想令二殿下接管直使司。”
薄若幽心頭陡然一跳,縱然她不懂朝政,也立刻明白過來這是皇帝要奪霍危樓之權。
☆、七娘子15
先前便牽掛霍危樓安危, 如今天子有心奪權,使得薄若幽心頭本就濃重的陰霾更深一層,霍危樓南下是為了掃清黃金膏之毒, 是要拯救西南萬民於水火,可他生死難測之時, 天子卻只惦記著手中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