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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昱當日是否來過此處?馮燁為何為提及衛衍用黃金膏?衛家和黃金膏有無干係?宋昱別毒殺的緣由到底是因為戶部貪腐,還是亦有黃金膏的緣故?
疑問紛雜,看似關聯不大,卻又多有牽絆,薄若幽一時理不清,而她並無衙門公差身份,徑直上去探問更是不妥,她沉吟片刻,還是打算將此念告知霍危樓,敲了敲車門,她令周良往武昭侯府去。
馬車沿著長街緩緩而動,闌珊燈火映入車廂中,光怪陸離之色亦引的薄若幽朝外看去,這一看,她忽然看到了茶肆對面有一家酒樓,飛檐之上招展的酒旗中,有一面上書了“雲州燒酒”四字,薄若幽心底一動,莫名覺得“雲州”二字有些熟悉。
仔細一想,薄若幽豁然想起,宋昱的族地,不就是在雲州!
而在沁水縣衛倉貪腐剛敗露不久,宋昱便將妻兒送回了雲州族地,他如此警醒,仿佛料到了自己危機四伏,那時候才不過二月末。
薄若幽卻忽然想到,二月末,黃金狗已經流入京城兩個多月了,只是還未鬧出太多亂子,沒有人發覺此物有毒。
薄若幽心底微動,忽然抬手敲了敲車壁,“良叔,停下。”
周良將馬車停在街邊,薄若幽下馬車,徑直入了這名叫雲間客的酒樓,她剛進門,一個跑堂小廝便迎了上來,見她是獨自一人帶著僕從前來,小廝有些詫異,“姑娘可是要先等人?”
薄若幽搖頭,“不是,只我一人。”
此店內布置典雅,頗有意趣,薄若幽選了一處靠窗雅間落座,小廝便有些遲疑道:“姑娘要用些什麼?我們店內以雲州酒聞名,姑娘不要酒吧?”
“我要你們的雲州燒酒。”薄若幽沒有遲疑,又要了幾樣小菜,再令周良落座。
她這些酒菜幾乎全是為了周良點的,周良抓了抓腦袋,聽令坐了下來,等小廝上菜品之時,薄若幽便問:“我看你們店內賣的酒皆是雲州來,亦頗多雲州菜品,東家可是雲州人?”
小廝笑著應是,“讓姑娘猜到了,我們東家正是雲州人,不僅如此,我們店中夥計,也頗多雲州來的,小人便是。整個京城,也就咱們店中的雲州酒菜最為地道,很多移居京城的老雲州人都是咱們店中的常客,姑娘您莫非也是雲州來的?”
雲州在京城以北,燒酒最是辛辣,菜品亦多咸香味重,算是極有特色,京城之中匯集四方來客,各種番菜館子無數,這雲州酒菜亦算一幟。
薄若幽笑了笑沒答這話,她忽而覺得此番來的極對,她幾乎能預感到宋昱一定來過這店中,“你們店中來的皆是貴客,又多為雲州人,那你可認得戶部侍郎宋大人?他便是雲州人氏。”
這小廝眼底微亮,“姑娘認得宋大人?”
薄若幽笑著頷首,小廝便被打開了話頭,“宋大人的確為我們店中常客,因來的多,與我們掌柜的熟識,每次到了好酒,總是要往宋大人府上送些的,只不過好幾日不見宋大人來了,想來是朝中事忙,如今朝中諸位大人,從雲州來的不算多,宋大人年紀輕輕便位居四品,將來便是封侯拜相也指日可待。”
這小廝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薄若幽心底不由有些唏噓,宋昱的確前途大好,若非此番被毒殺,往後六部堂官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她神色微正,“宋大人已經幾日不曾來了?不知上次來是何時?”
小廝略遲疑,回身走到門口又叫來一人,先說薄若幽與宋昱相識,而後將薄若幽所問道出,那另外一人回想片刻,“就是七日之前吧,且那日宋大人身體不適,後來還鬧了個笑話。”
這小廝說的輕鬆,薄若幽卻一下坐直了身子,“身體不適?”
那小廝篤定的點頭,“記得清楚,那日白日也是小人當差,進門之時宋大人便有些身體不適的模樣了,且宋大人走時鬧了個笑話,這才令小人格外印象深刻。”
“什麼笑話?”
小廝不好意思的賠笑道:“也不是笑話,就是那日宋大人忘記帶錢了,要了酒菜之後,他雖然沒怎麼用,可臨走結帳之時,發現錢袋未帶,他到底是官身,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扯下了身上玉佩給我們掌柜,說暫押著,十日之內再來之時贖回去,掌柜的本不敢要,可宋大人說一不二,掌柜的只好將玉佩好生收起,那玉佩水頭極好,一看便是宋大人心愛之物,我們掌柜的還在盤算,說宋大人不會真的等到十日才來拿玉佩吧。”
薄若幽萬沒想到還有此一節,她欲言又止,到底沒說宋昱已經來不了了。
他被人毒害之事坊間所知甚少,她自沒道理告訴這些活計,她忙問道:“那日他可是午時之後來的?在此留了多久?可曾見過友人?”
見薄若幽神色緊張且問的詳細,這兩人對視一眼,有些狐疑起來,薄若幽忙道出了宋昱府邸之位,又笑道:“你們放心,我與宋大人的夫人乃是知交。”
這般一言,這兩個小廝還道薄若幽是在替宋夫人問話,一時明白過來,那人便道:“不是午時之後來的,我們店午時才開張,宋大人來的時候,我們開張已有一會兒了,只是店中沒有客人,應當是申時前後吧,他是從對麵茶樓來的,來的時候面色不太好看,要了喜歡吃的酒菜,可臨了,也未用一筷,當日我們都覺得奇怪,只道他身體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