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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若幽忍不住抿緊了唇角。
“你於驗屍之術上的確頗有造詣,本侯著人往京兆府送一封薦信便是。”審視了她半晌,霍危樓忽然開了口。
薄若幽聞言頓時抬眸,她高懸的心落地,面上滿是抑不住的驚喜,“侯爺此言當真?”
這還是霍危樓第一次見她如此高興,她雙眸晶亮,明燦動人,急迫的望著他,仿佛得了他的肯定才能徹底心安,霍危樓也忍不住彎了彎唇,“本侯一字千鈞,既出口,自然便是真的。”
更大的喜悅從薄若幽瞳底漫了出來,連顫動的眼睫都帶著雀躍,“多謝侯爺。”
她從來溫婉沉靜,此刻眉梢眼角卻都染上了難以掩飾的喜色,平添幾分稚氣,卻令她整個人都靈動鮮活起來,好似得了天下最好的寶物一般。
霍危樓看著她,雖未得更好聽的謝辭,可不知為何心底竟也湧出些溫熱暖流,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曾賜下萬金,亦曾予人高位,甚至連城池都可信手施人,而那些得了他賞賜施予之人,無一不對他感恩戴德。
他們感激涕零的言語比薄若幽說的動人百倍,可藏在他們眼底的貪婪,卻好似吐著信子的蛇一般蠢動,每一個人都知在武昭侯身上能求得更多,每一個人都不知滿足為何物,沒有人像薄若幽這樣,一封小小的薦信,便能令她如此開懷。
雀躍仍停留在薄若幽面上,她本就生的黛眉星眸,此刻因很是歡喜,雙眸更似一汪流動的清泉一般瀲灩生光,霍危樓看著她,忽然就想令這般歡喜在她面上停留的更久些。
“只一封薦信可足夠?”
堂堂武昭侯既這般問,便是還有可商量的餘地,可薄若幽卻道:“足夠,侯爺位高權重,民女亦只需一個機會,多謝侯爺。”
霍危樓覺得心底的暖流開始只是石縫中細弱的一股,此刻竟變作泉眼般,汩汩湧出一汪熱湖來,他眉眼鬆快了些,卻覺得薄若幽的回答並非他心中所想,“京城之中,非青州府衙這般簡單,你為女子,只怕會多有難處。”
薄若幽卻不在意的一笑,“民女早已想到了,只是民女有技藝在手,並不怕被為難。”抿了抿唇,她仿佛知道霍危樓在想什麼,“薦信對侯爺而言雖是簡單,可對民女而言,卻是彌足珍貴,民女在青州府衙尚多虧賀大人賞識,若欲往京兆府為差,只怕連見到京兆尹大人都要費許多工夫,可有了侯爺的薦信,便大不一樣。”
霍危樓萬萬沒想到,他手裡的利益好處,竟也有送不出的一日。
薄若幽頓了頓,似已平定了心緒,面上神色又沉靜幾分,“侯爺可還有別的吩咐?”
這便是要準備告退了,霍危樓望著薄若幽盈盈一雙秀眸,動了動唇,開口卻只是道:“沒了,退下罷。”
薄若幽忙福了福身,轉身離開時,腳步輕快,看得出仍是高興的。
等薄若幽走出屋子,霍危樓才無聲的輕笑了一下,他手中益處雖未送出去,可他第一次覺得,滿足旁人所求,竟是如此令人愉悅。
福公公進門之時便看到霍危樓眼底還帶了一份殘留的笑意,他嚇了一跳,“侯爺,什麼事這樣開心?”
這一問,那殘留的笑意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霍危樓轉眸看著福公公,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福公公被他看的發毛,“怎麼了侯爺?幽幽看著也很開心,她可是說了要求什麼?”
薄若幽所求,亦是福公公好奇之處,然而霍危樓好似沒聽見他這話似的,只是頗為認真的問道:“你近來可有願望?”
福公公一愕,“老奴……老奴還能有什麼願望?”
霍危樓繼續問:“就沒有什麼想要的?”
“沒有什麼想要的啊,侯爺又不是不了解老奴,老奴能有什麼想要的……”
福公公莫名其妙,然而霍危樓說,“那你現想一個。”
福公公驚呆了,他家侯爺這是怎麼了?
雖覺得一頭霧水,可霍危樓神色不似玩笑,福公公皺著眉頭苦著臉想了半晌,終於想到了一個,他咂了一下嘴巴無奈道:“非要說……便是來寺里這幾日,日日素齋,老奴這嘴巴都淡的沒味兒了,聽聞洛州河鮮極美味,老奴有些想吃洛州河鮮菜了。”
霍危樓眉頭微揚,似有些滿意,便高聲道:“路柯——”
路柯應聲而入,待聽了霍危樓吩咐便是一呆,霍危樓竟讓他令人去山下採買河鮮菜,福公公也一愣,“侯爺,這……大可不必如此著急吧。”
霍危樓蹙眉,“你想要,本侯便滿足你,不好嗎?”
福公公咋舌,路柯不知生了何事,只應了聲便要去辦,卻又聽霍危樓道,“路柯——”
路柯忙轉回身來,“侯爺還有別的吩咐?”
“你有何願望?”
霍危樓問的一本正經,卻是令福公公和路柯都嚇了一跳。
霍危樓御下極嚴,賞賜雖是不少,卻皆是論功行賞,如今還未到論功之時,怎就問他有何願望了?何況……從前賞賜什麼,也都是他家侯爺說什麼便是什麼啊,雖說他家侯爺所賜皆是好物,可他家侯爺沒有賜下之前問人想要什麼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