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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若幽眉頭擰著,就在這時,福公公卻忽然道:“不對吧,咱家怎麼記得,當時寺外似有茅廁呢?”
霍危樓看向他,福公公便苦笑道:“人有三急,當時御林軍們換值之時,好些人都往寺外去,當時說寺外有茅廁,咱家依稀記得,可寺外何處卻忘了。”
了凡眉頭皺的更緊了,可他目光一垂,一眼看到了地上的佛像,他眼底微亮一下,“小僧記起來了,當時寺外的確有茅廁,是在寺外臨時搭建起來的工坊里,當時要塑大批佛像,請來了不少匠人,動工之時聒噪吵鬧,且寺內亦無那般大的地方,所以乾脆在東邊搭建了工坊,那工坊內除了泥水冶煉之地外,還有一處不小的茅廁。”
“工坊當時搭在何處?”霍危樓問。
了凡指了指東邊,“就在寺外,緊挨著,當時佛像造好之後,為了不破壞寺內風水,很快便拆了,後來種上了白樺,如今已經是一片白樺林了。”
霍危樓立刻道:“找個當時對工坊有些了解的人來。”
了凡沒有猶疑,“當年是了覺師兄為工坊的管事僧。”
霍危樓立刻派人再將了覺傳來,得知骸骨當真是淨空,而當年的塑佛工坊極有可能是淨空遇害之地,了覺的神色也很是悲慟,他在前帶路,薄若幽跟著霍危樓往白樺林而去。
從東側門出,主道一上一下,上可去後山,下便是往白樺林而去,十年過去,白樺樹茂密參天,如今正午時分,日頭在林間投下一片片斑駁光影。
了覺指著林子道:“當年此處還有些荒蕪,而匠人們塑佛至少要兩三個月,於是將地夷平,專門搭出了工坊來,當時工坊外設木柵圍欄,內里北面是冶煉屋舍長長一排,大概十多間,西邊靠著本寺的是一排廂房,為匠人們食宿之地,東面則是極大的一片塑佛之處,正中央的空地上為攪和泥水之處,茅廁在東北角上。”
了覺帶著人穿過樹林,走到了一處窪地,此處白樺生長的明顯比周圍茂密許多,多為當年此處有茅廁的緣故,“就是此處了,挨著這裡的,一為塑佛之地,二為成形的佛像晾曬之處,佛像工藝複雜,無論是銅鑄還是泥塑,都要在此鎏金上漆,還要雕刻打磨。”
霍危樓指著外圍,“當時這些地方都有何物?”
了覺忙道:“什麼都沒有,外面都是剷平了的。”
若當時還是荒野,藏屍倒也簡單,可外面皆被夷平,藏屍反倒困難了,如果兇手在靠近此處之地行兇,行兇之後看有佛像在晾曬,乾脆將屍體藏入佛像之中倒也說的過去。
“你既管著此處,可知當時你師父失蹤之時,塑佛到了哪般階段?”
了覺蹙眉,“小僧本不懂塑佛,平日裡也只管安排匠人食宿銀錢,且那陣子乃是舍利大典,便極少關注這邊,一時記不起來到了哪般階段,不過……”
了覺神色一悲,“不過迦葉尊者像和阿難尊者像小僧記得,那幾日就快塑好了,因這兩尊是最早開始塑的,且非泥塑,又打算用在大雄寶殿,所以小僧留了些心,後來師父失蹤,小僧和兩位師兄,還有寺內其他人一起找師父,等小僧再回過頭管這邊之時,兩尊佛像都塑好了,後來又上了兩道金漆,大概兩個月之後,便正式擺入了正殿內。”
彼時只怕無人能想到淨空的屍體竟藏在尊者像內。
霍危樓見四周絲毫看不見工坊存在過的痕跡,便問,“後來拆工坊之時,可曾發現有何異常之處?”
了覺蹙眉,“這倒是沒有,當時將屋樑拆了,地台全都推了,倒也沒發現有何異常。”
霍危樓看著這周圍,十年過去,便是土質都生了些許變化,白樺木更是長的參天高,這樣的地方,可能發現什麼?
“當初種這片林子,可是寺中人種的?”
霍危樓這般一問,了覺又搖頭,“並非如此,是請後山腳下幾戶農人幫忙種的,這些人家家貧,常年種些蔬果送入寺中賺些小錢,寺內人手不足,也多會請他們來幫工,當初塑佛之時,請了一些和泥水的小工,便是這些人家的人。”
霍危樓本以為當年塑佛的匠人都遠在冀州,卻沒想到還請了附近的小工,雖已過了十年,卻不可放棄任何線索,於是立刻吩咐路柯:“去後山腳下走訪一圈,問一問十年前塑佛那段時日可有異常,尤其問一問迦葉尊者像。”
路柯知道薄若幽驗出來的線索,也知道那佛珠還有遺失,自然知道查問的重點,立刻便應聲,帶了幾個繡衣使便朝山下而去。
霍危樓又帶著人在林中探看,薄若幽亦在這一小片地方轉了轉,種白樺樹需要挖極深的坑,且此林頗密,若土裡有異常,種樹的農人不可能無所發現,而現在樹根盤踞,要一處處挖開土來搜尋,實在太難找了。
繡衣使們亦搜尋了一圈,然而十年過去,便是掘地三尺也難有所獲,霍危樓只好帶人返回,剛回到寺中,便見霍輕泓朝這邊尋了來,看到霍危樓,霍輕泓面色一亮,“大哥!聽說你們出了寺門搜尋線索,可有所獲?”
霍危樓搖了搖頭,“你適才一直和林昭在一處?”
霍輕泓聞言忍不住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林昭正在看寺內佛經古籍,實在是太無趣了,我竟然在藏經樓里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