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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將軍為武將,王大人雖是文官,可他當年正值壯年,用些刀劍利器乃是十分尋常,這便和淨空大師遇害之時的情狀頗為附和。”
霍危樓凝眸,“你還懷疑王青甫?”
薄若幽又點頭,“今日才知道,王大人出自羌州,羌州乃是戲法之鄉,羌州人雖不是人人皆會戲法,可王大人自小在羌州長大,應該對戲法十分熟悉,若當時偷盜舍利子,當真是用了機關藏人的障眼法,民女以為,此法或許為王大人所想。”
福公公咋舌,“一個了解戲法,一個會看天象,的確有可能,可是……他二人並不熟識啊,相反,王大人和吳大人才是知交多年。”
薄若幽搖頭,“這只是表象,當日民女跟著侯爺一來寺中,便見吳大人和王大人言辭露著交好之意,不僅如此,岳將軍對此還有些不滿——”
霍危樓眯眸,想起了那夜王吳二人強調他們一同出行,一時令無人作證的岳明全多了些嫌疑,那時候看,誰都會覺得吳王二人才是同氣連枝。
“可是今天,岳將軍的幾句話卻讓民女覺得十分古怪。”
薄若幽眸色沉定,“侯爺令他三人到停屍的院子受審,他們三人到了之後,岳將軍第一個入內,等他出來之後,心底似有怨氣,後來吳大人說侯爺的疑問,多是因為民女驗屍得了線索的緣故,之後,岳將軍忽然說民女的驗屍之法十分厲害,卻並未問民女是如何驗的。彼時淨空大師的骸骨經過蒸烤,骨色已生變化,而當時在場者,卻只有岳將軍沒有跟著去白樺林,他既然不曾跟去,自然不知民女如何驗骨——”
“後來了凡和了覺二位師父來,第一眼看到淨空大師的骸骨有了變化,便開口相問是怎麼回事,如此對比之下,岳將軍那句話就更顯得奇怪,就好像他知道民女是如何驗骨的。”
“民女去白樺林將骸骨放入地窖之後,侯爺和兩位大人皆離開,之後,侯爺可曾見過岳將軍?”
霍危樓凝眸,“不曾。”
他已聽明白了薄若幽的意思,便接著道:“我們都不曾見過岳明全,而當時看你驗骨者,只有王青甫和吳瑜回了自己院子,這中間有兩個時辰的功夫,在此之間,他二人之中有人見過岳明全,並將你如何驗骨告訴了他。”
薄若幽明眸清亮的望著霍危樓,“正是如此!王大人和吳大人看似交好,可很有可能其中一人與岳將軍早就相識,並且在人前做出不熟的模樣,如此,誰也不會想到,真正勾結為惡的是他們。”
福公公蹙眉,“可吳大人沒有可能嗎?他日日洗衣,武功也不差……”
薄若幽便道:“民女還記得來的第一夜,驗屍之時吳大人第一個忍不住作嘔而後出了門,後來說起他洗衣之事,也是說他喜潔,世上有些人,是當真有喜好清潔的癖好,因此只憑洗衣來看,並非最大的疑點。並且,吳大人洗衣這一點,是王大人說出來的。”
霍危樓也忽而揚眉,“王青甫看似在為吳瑜說話,可言辭之間卻頗有暗示,之後審問之時,他強調吳瑜喜好佛法和淨空走的近,若按照以前的猜測,自然會更加懷疑吳瑜。”
霍危樓之言更肯定了薄若幽的推斷,若王青甫真正交好並要掩護的是岳明全,那明面上與之交惡,私底下卻將矛頭引向吳瑜方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只可惜還是被薄若幽和霍危樓看出了蛛絲馬跡。
林槐先是神色一振,而後皺眉道:“可眼下並無實證……”
此番多是推斷,若無實證,岳明全二人自然想如何狡辯便如何狡辯,霍危樓卻唇角冷冷一揚,“既疑他二人,想要實證也不難。”
說著吩咐路柯道:“去查岳明全出身,再查十年前舍利大典之後他身上可有異常之事,他此前在洛州任總兵,若當真會看天象,當時在軍中必定有所表露,此去洛州駐軍極近,一日便可往返。”
行軍之人,多有要看天時之時,岳明全要想有所表現,便必定不會掩藏此技。
路柯領命,親自帶著人下了棲霞山,而屋內,林槐疑惑道:“可如果是岳明全和王青甫,他二人偷盜舍利子是為了什麼?”
霍危樓狹眸,“舍利子到底是佛門至寶,有關傳說太多,若真有信的,哪怕不信佛,也會鋌而走險一試,你也久經官場,這樣的事也不少見了。”
林槐神色一時有些複雜,霍危樓沉吟片刻道:“王青甫當年為太常寺少卿,後來升任太常寺卿,期間用了至少五六年的功夫,倒也不算奇怪。”
林槐亦沉吟道:“王大人在京中素來內斂不張揚,倒也瞧不出會是想要偷盜舍利子來求什麼大富大貴或者百病不侵之人。”
霍危樓磨砂著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既然最大的可能是他二人私下勾結,那便只需要他二人之中一人說真話便可。”
霍危樓眼底微芒一閃而過,很快便吩咐道:“待路柯回來再議,此事不必對其他人提起。”說著,霍危樓看向霍輕泓,“對歸瀾都不必提。”
霍輕泓立刻舉手發誓,“大哥放心,我絕不多言!”
時辰已不早,可霍危樓面上卻生出一種成竹在胸的篤定感,他不緊不慢的令眾人退下休息,又令增加對岳明全三人的看管,今天夜裡,此三人絕不可踏出各自的房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