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霍危樓道:“可有人證?”
岳明全神色微變,“這……沒有人證,可下官那夜當真不曾出門……”
霍危樓盯了他一瞬,岳明全苦笑,“下官在洛州為官之時,和馮大人相處甚歡,並無任何齟齬,後來下官去了鎮西軍中,馮大人高升入京,便幾乎沒有往來,下官不可能害了馮大人啊,且當年之事,下官亦是做好了本分……”
頓了頓,岳明全道:“寺中除了我們,還有許多僧人,尤其還有幾個淨空大師的弟子,他們若是將淨空大師出事怪在我們頭上,說不定會害人。”
霍危樓不動聲色的看著岳明全,“那具骸骨還未確定是淨空大師。”
驗屍所獲頗多,適才還有質疑的幾位大人,此刻都收斂神色,只想儘快擺脫嫌疑,而想到這般多案情皆是薄若幽驗出的,看她目光都沉肅了幾分。
此時當真天色已晚,林槐猶豫道:“侯爺可要今夜驗骨?”
骸骨就在正堂內,按照霍危樓的性子,想來不會耽誤功夫,只是……林槐看了眼薄若幽,見她正摘了護手收拾器具,有些遲疑,這姑娘面帶掩不住的疲憊,也不知能不能熬住。
“明日再驗。”霍危樓說完,看著岳明全幾個眸色一肅,“諸位位高權重,此來本是追查當年舊事,最好能追回舍利子,可如今馮大人之死或與諸位有關,後面幾日,諸位要在繡衣使監察之下行事了。”
岳明全幾人不敢輕慢,忙抱拳應是。
霍危樓便道,“今夜暫如此,明日還要問你們頗多細節,且退下吧。”
三人忙行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霍危樓吩咐路柯:“派人盯著他們。”
路柯應聲,自出門安排,這邊廂薄若幽正在淨手,林槐便道:“侯爺亦歇下吧,一路來此已頗為勞頓了。”
霍危樓點了點頭,“淨明大師何在?”
淨明一直等候在外,此刻進了屋門,霍危樓便道:“這幾日務必令寺內弟子莫亂走動。”
淨明忙道:“侯爺放心,自從馮大人出事之後,寺內一應課業皆停了。”
霍危樓嗯了一聲,又看了看這屋子,轉身朝外走去,薄若幽見狀自然跟上,待出了門,淨明便帶路道:“侯爺的禪院和林大人靠的很近,只是這位女施主——”
霍危樓便問,“禪院內可有廂房?”
淨明點頭,霍危樓道:“她與本侯住在一院便可。”
淨明忙應聲,林槐聽著神色便有些深長,二人雖住一院,卻是單獨廂房,可見和他們想的並不一樣。
一行人出了院門,在淨明的帶領下往備好的禪院而去。
法門寺殿宇頗多,依山而上,連綿無際,夜色之中雖瞧不真切,可抬眸遠望之時,仍能辨出幾分遠影輪廓,而寺內四處皆有佛香,偶爾可聽見禪院內僧人修習的木魚聲,倒也頗為寧靜祥和,若非佛像內藏著骸骨,而寺內剛生過命案,薄若幽都有些想入殿祭拜。
越往禪院走,距離佛殿便越遠,薄若幽正收回視線,忽然,前方一處院閣之外,竟有個年輕男子執一盞夜燈站在外面。
薄若幽正覺奇怪,卻見霍危樓並未停下腳步,“林昭也來了。”
林槐笑道:“年前陛下令他修撰《大藏經》,此番要將寺內半數佛門典籍運往京城相國寺,怕出岔子,便讓他這個懂些門道的來。”
年輕男子雙十之齡,一襲青衫,清俊明逸,見著眾人,快步上前來,笑著對霍危樓抱拳一禮,“拜見侯爺。”
他態度朗然,並不似吳瑜等人對霍危樓有些畏色,霍危樓見著他,亦語氣松然,“你父子二人此番同來辦差,倒是難得。”
林昭笑道:“有父親耳提面命,此番差事想來不會出差錯,侯爺要去歇下了?”這話剛落定,林昭一眼看到了霍危樓身後的薄若幽,他面色微變,“這位……”
霍危樓淡聲道:“是本侯新尋來的仵作。”說完也不多言,“時辰已晚,自要去歇下了。”
林槐輕咳一聲道:“侯爺一路勞頓,你莫要耽誤功夫。”說著一把拉開林昭,“侯爺請——”
霍危樓點點頭,又抬步而走,薄若幽跟著霍危樓離開,林昭卻有些驚愣的望著薄若幽未移開眼,林槐有些惱的空點了點林昭,先將霍危樓送到了禪院才又回來。
此處院閣是他父子暫住之處,待林槐回來,林昭已回過神,他問道:“父親,那女子是侯爺的……”
林槐苦笑一聲,“就是侯爺的字面意思,是他新尋的仵作。”
林昭親輕“嘶”一聲,“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是仵作?女子為仵作?”
林槐一邊進門一邊道:“是仵作,還是極厲害的仵作。”說著也嘆了口氣,“起初我也不信,可你想想,能被侯爺帶在身邊之人,難道會無所長嗎?”
林昭想到薄若幽模樣,搖了搖頭,“實在是看著不像。”
……
“剛才是林侍郎的公子,前歲高中進士,如今在翰林院任編修,沒想到陛下要將佛家典籍送去相國寺,難怪適才淨明大師神色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