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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危樓終於開了口,語聲冷酷,字字錚然,岳明全不由得抬起了頭來,剛對上霍危樓的目光,岳明全便眼瞳一顫又垂了眸子,霍危樓冷眸似刀,多對視一瞬,他便要被他剝肉剔骨,錯漏百出。
“十三年前,入洛州駐軍的你,得知了法門寺秘寶舍利子的存在。你人在洛州,自然知道關於舍利子的諸多傳聞,不僅如此,你靠著總兵之位,多方打探,還打探出了佛家典籍之上記載著寶函開鎖之法,後來,你令人入法門寺私買了那本佛典。”
聽到此處,岳明全猛地抬眸,“侯爺——”
“你買了佛典,又利用職務之便,在舍利大典之前,找來雜耍藝人,將他藏在了蓮台之中,大典當日,你觀天象料定必有大雨,於是令那人在下雨遮傘之時,利用蓮台內機關,無聲無息的將舍利子盜走。”
岳明全冷汗盈額,想要開口辯解,可霍危樓沒給他打斷的機會。
“你以為此行人不知鬼不覺,可沒想到淨空終究知道了佛典被賣之事,吳瑜和馮侖皆為禮佛之人,他對二人生疑,因此找了你,和當時的大理寺少卿王青甫道出此事。”
“可他沒想到,此事你竟然還勾結了王青甫,於是在你的脅迫之下,王青甫不得不與你一起將淨空哄騙至當時的塑佛工坊之外將其殺害。”
“你武藝高強,早前跟著道士又學了幾分醫理,對人之骨脈十分了解,三下五除二便將淨空肢解,後來,你二人為了毀屍滅跡,將肢解後的屍體藏在了佛像之中。”
岳明全一張臉已面白若鬼,唇角抽搐幾下,終是忍不住道:“侯爺……侯爺此話怎講?這些是從何而來的?下官當真一個字也不明白!”
霍危樓八風不動的繼續冷聲道:“淨空消失,此事便被遮掩下去,你私得舍利子,又用錢銀安撫了王青甫,他身為京官,知道此事干係重大,自然一字也不敢露出,直到淨空的屍骸被發現,時隔十年,他日日被悔痛折磨,倒是你,在得知馮侖對當年之事有所洞悉之後,竟對馮侖痛下殺手,岳明全,你果真城府萬鈞,心狠手辣。”
岳明全動了動唇角,竟然扯出一絲苦笑來,“侯爺何必這般詐下官?下官若是兇手,這幾日又怎能處之泰然?下官日日盼著侯爺找出真兇來,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兇手,淨空當年和下官不熟,他即便知道了佛典之事,也不可能來找下官。”
岳明全說著,仿佛當真給自己找到了底氣,竟忽而直起身子來,“侯爺,下官知道兵不厭詐的道理,可下官心存坦蕩,無愧於心,侯爺便是如何詐下官,也是得不出真相的。”
霍危樓眉眼都未動一下,他冷冷的望著岳明全,仿佛他手裡還有他不知的倚仗,再多的狡辯都是徒勞,霍危樓指尖在椅臂上輕敲一下,黑玉扳指和朱漆楠木撞出一聲清脆的響,他緩緩問,“你難道不知,本侯所知這一切,是從何處得來的嗎?”
岳明全背脊已經被冷汗浸透,面上雖然神色詭異,卻還維持著表面的鎮定,“侯爺不論是從何處得知,皆是有人要誣陷下官,還請侯爺明斷!”
霍危樓鳳眸微狹,此時才從他冷酷無情的眼底露出一絲遺憾的情緒,他道:“本侯以軍功立身,聽聞你在鎮西軍中也頗有建樹,本侯對天下人皆鐵面,可唯獨對保家衛國者多兩分寬仁,不過——若你不識抬舉,本侯此心,倒是白費了。”
岳明全指尖開始顫抖,下意識想去握腰間短匕,卻後知後覺的想起短匕已被收繳,他咬了咬牙,“侯爺不必如此軟硬兼施,沒有做過的事,下官要如何認呢?侯爺不信下官,下官也不知如何自證,若非要定下官之罪,下官只好以死自證——”
他雙拳緊握,一臉大義凜然之勢,可霍危樓目光銳利,早已看破他大義之下的虛慌,霍危樓眯眸看了他幾瞬,這時,門外院內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霍危樓目光一轉,岳明全也聽得心頭一跳,很快,路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侯爺,王大人到了——”
岳明全唇角一動似要開口,可霍危樓卻眸色一寒,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岳明全唇角僵住,不敢言語,而霍危樓道:“本侯睏乏,你將他帶去右廂,令他將適才所言,一一寫下,務必寫的清清楚楚。”
岳明全聽見此話,立刻有些慌神,只聽路柯應了一聲,帶著人腳步繁雜沉重的進了右廂,聽那腳步聲,岳明全似乎都能想像出王青甫是如何被圍押進去的。
很快,右廂內傳來路柯的聲音,“王大人,可務必寫的詳細些,尤其要將當年岳將軍如何找上你,又是如何脅迫你寫的清清楚楚,王大人為官多年,當知道此行關乎將來量刑,是流放千里,還是鬧市問斬,就看王大人是否交代的清楚了。”
岳明全雙眸微睜,可看著霍危樓那泰然模樣,他似乎不信邪似的,仍然保留著最後一絲希望,然而,緊接著王青甫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下官定再不敢隱瞞,這十年,下官一直膽戰心驚,如今被侯爺勘破,下官也覺身心一松,當年我不過一小小少卿,還是太常寺這等清水衙門,若非他尋上我,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做這等膽大包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