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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來先是真的病了,身上發熱,似染風寒一般,後來給她請了最好的大夫,風寒之狀好的也算快,這時候,她的瘋傻才暴露出來,她先是認不得父母和親長,仿佛連自己是誰都不知了,整日裡說胡話,還怕屋子裡的侍婢,稍有不對,便一個人往柜子里和角落裡躲藏,讓別人救她……”

    “有時候好容易哄睡著了,一醒來又發病了,好的時候極少,後來家裡給她請御醫,包括她如今的義父,以及宮裡其他御醫也請了不少,都看不好,實在沒辦法了,還請了道士來,道士一來,便說她從外面回來帶了髒東西,乃是被邪魂附體了。”

    “不僅如此,還說她這人本來命里就帶煞,又說她會克人,當時我們不以為然,後來呢,三弟和弟妹為了尋醫在外出了意外,這豈不是因她而亡故的?”

    霍危樓手持盞蓋,一下一下的撥弄著茶湯上的浮沫,他面上不改神色,可在旁人難以窺探探的瞳底,卻有冰凌正在寸寸凝結。

    “她說的胡話有哪些?可還記得別的古怪的事?”

    胡氏一愣,萬萬沒想到霍危樓問的這般詳細,“這……民婦一時想不起來。”她看向薄景禮和魏氏,“二弟、弟妹,你們記得嗎?”

    到了此時,薄景禮夫婦也在猜霍危樓是否介懷此事想要悔婚,遲疑一刻,薄景禮道:“別的記不得了,就記得幽幽那時候十分害怕人靠近,尤其她躲在某處的時候,她也十分怕黑,睡覺的時候要點著燈才好,說的胡話的話……似乎喊過救命……”

    薄景禮言畢看向魏氏,“你還記得什麼嗎?”

    魏氏唇角抿了抿,“民婦倒是記得一件小事,就是幽幽病的不清醒的時候,別的都不愛吃,只喜歡吃龍鬚酥。”

    此事並不算奇怪,霍危樓聽完面無波瀾,胡氏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麼怪事?侯爺要問的可不是這些。”

    魏氏的確謹慎的選了件不打緊的事來說,可她卻看不過胡氏的嘲弄,“龍鬚酥乃是蘭舟幼時最喜歡的食物,幽幽小時候雖然也喜歡甜食,卻不喜歡吃這樣甜的,大嫂到底只關心宜嫻,不知道幽幽的習慣。”

    胡氏一聽正想反駁,霍危樓卻似乎對此十分感興趣,“忽然喜歡吃龍鬚酥且只有在不清醒的時候吃?那她倘若清醒了,可還記得此前不清醒時的魔怔?”

    魏氏忙點頭又搖頭,“只有在不清醒的時候喜歡吃,每次哭鬧的止不住時,又或者躲在某處不願出來的時候,便用龍鬚酥哄她,便能稍稍安撫住,不過醒來之後再用龍鬚酥便不管用了,她也不記得自己哭鬧過,那時候年紀小,也十分可憐,清醒之後雖能認人了,可經了那般大的折磨,人也變得不言不語的。”

    胡氏此刻插言道:“不言不語的時候極多,好似啞巴了一般,也說不準那時候還病著,侯爺不知,這等病是最難痊癒的,誰若是得了這樣的病,一輩子都要毀了,侯爺早前不知這些,如今知道了,便是要與幽幽退婚,我們也不敢有二話。”

    胡氏面上的期待壓也壓不住,霍危樓眼底的寒意終於劍一般露了出來,“退婚?”他盯著胡氏,“看來你很希望本侯與安寧縣主退婚。”

    胡氏先是有些茫然,很快,她意識到自己會錯意了,想到適才那般言辭,她面色一變,“不……不是……”

    霍危樓瞳底的銳利令胡氏不寒而慄,“莫說這是安寧縣主五歲時的事,便是她如今再病成那般,本侯也不會與她退婚。”

    “不……民婦只是……只是想著幽幽父母都不在了,做為長輩,民婦怕侯爺介懷……”

    霍危樓寒聲道:“她五歲離京,你們薄氏不曾看顧半分,年初回京後亦未曾踏入你薄氏一步,她如今是陛下親封縣主,而你是罪臣眷屬,你有何資格做她長輩?”

    胡氏面上血色頓時褪的乾乾淨淨,薄景禮和魏氏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皆面露緊張之色,霍危樓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掃而收,“當年之事,諸位還是守口如瓶的好,她雖與你們同姓,本侯卻不會將你們當做親家,倘若知事明理,過往你們對她的冷待本侯懶得追究,可若令她生厭,本侯倒要與你們計較計較。”

    胡氏大氣不敢喘,魏氏則狠狠地搗了薄景禮一下,薄景禮本被嚇傻了,此刻立刻應話,“是是是,小人明白,請侯爺放心,我們絕不敢胡言一字。”

    霍危樓不知在沉思什麼,“當年的事,倘若又記起什麼,可來侯府相告,除此之外,本侯不想聽到任何有關她幼時的流言。”

    胡氏面無人色,只不住點頭,薄景禮夫婦亦連聲應是,霍危樓自然不耐煩應付他們,見再無當年之事稟告,便揮手令其告退,三人起身行禮,如遭大赦一般的離開了侯府。

    出了侯府大門胡氏便是一個踉蹌,她早已嚇得腿軟,在府內還可支撐,出了門便支撐不住了,侍從見狀趕忙將她扶住,她有氣無力的道:“快……快回府……”

    魏氏心有餘悸,只氣胡氏是個蠢貨,又惡狠狠的瞪著胡氏,“你若影響了軒兒前程,我定讓你們母子這輩子都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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