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頁
霍危樓聽著二人之語,眼底簇亮,忍不住的想站的離她更近些,要知道,起初在青州,他便是被她此般模樣吸引,連帶著心底那厭惡女子涉入公差的習慣都釋然了。
薄若幽聽著二皇子之語心底打鼓,面上卻是不顯,今次疑案非同小可,她由霍危樓帶來,若驗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不會被責難,招受質疑的,只會是霍危樓,此念令她本就嚴肅的神思更為緊繃,當她專心致志之時,旁人的目光言談,反倒都銷聲匿跡下來。
勘驗完了手腳頭臉,薄若幽忽的抬眸,“侯爺,死因是中毒,為何中毒,何時中毒,需得剖驗。”說著看了看這暗室,“此處不便。”
死的是朝廷大員,又牽連極廣,剖驗當然不算什麼,霍危樓令繡衣使入內將死者抬至書房西廂之內,在正廳眾人的驚疑之下,薄若幽亦跟了過去。
遺體放在一塊氈毯之上,薄若幽開始解死者衣裳,又在幾道倒抽冷氣之聲中,將死者衣裳剝下,如此,死者身上紫紅的屍斑和幾道可疑的痕跡頓時露了出來。
趙熙幾個本在門口探看,見此狀一個個都神色愕然,無法想像薄若幽一個小姑娘,怎能看著一個已經死了的成年男子身體還能保持鎮定。
薄若幽不管那些,選好了剖屍刀,又戴上護手面巾,隨即落刀,沿著死者胸口往下開始使力,死者死亡時間短,刀子一落便見血,很快,屋子裡被血腥味充斥,薄若幽手上亦腥紅一片,旁人看到這般多鮮血都要覺得恐懼,她卻格外泰然。
薄若幽驗屍驗的細緻,又是剖驗,自然要花許多功夫,不停的有燈盞送進來,將整個西廂照的燈火通明,薄若幽彎著身子,不過兩柱香的時辰,面上已是大汗淋漓,林槐等人一開始還在探看著,此刻卻都站不住在正廳落座,屋內只她二人。
霍危樓從袖中掏出一方巾帕,上前去給她拭汗,薄若幽正在死者肚腹內撥弄著,被他此行一驚,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抬眸便見霍危樓眼底溢著疼惜,他並未言語,利落將她額上汗意拭完,又起身站在一旁並不擾她。
薄若幽短暫的失神了片刻,又低下頭去,很快,她將死者的胃臟切了下來,死者中毒之狀明顯,死時唇邊又有嘔吐物的痕跡,剖驗之後,越發論證了她的懷疑,而最重要的,便是死者胃內容物。
腐臭和血腥瀰漫,又過了片刻,林槐又在門口看了一眼,見霍危樓站在窗邊,便道:“侯爺,夜色深了,幽幽驗屍您當是放心的,不若出來歇歇?”
霍危樓搖頭,“不了,本侯看著安心些。”
林槐只當他看著薄若幽驗屍安心些,便應聲又退了出去,到了廳中,趙熙看著他道:“表兄怎還在裡面?那味道太大了,本宮是片刻都忍不了。”
林槐便道,“侯爺對此案十分看重,連驗屍也要在旁看著,說不看著不放心。”
趙熙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廂房中,霍危樓看著薄若幽,只覺今夜的薄若幽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專注,她直起身子的次數極少,仿佛不知疲累,面上汗意盈額也極少擦拭,格外有種渾然忘我模樣,而她彎著身子多時,此等姿態,便是武力上好的男子也難維持太久,而她腰身不堪一握,柔弱無骨,也不知是如何堅持了這半日的。
他又上前為她拭汗,這時薄若幽仿佛已習慣,竟是頭也未抬,待霍危樓再度退開,目光又忍不住的往她腰肢看去,他看的略有些分神,不知過了多久,薄若幽忽然直起身子來,她有些疲憊的喘了口氣。
“侯爺,是砒/霜之毒。”
霍危樓神色微緊,薄若幽又道:“他從下朝離宮,到傍晚時分回家,食用之物並不多,且有些特別。”
“是什麼?”
薄若幽將經過清水滌盪的一團污物拿了起來,“是艾草糕,如今盛春時節,正是艾草瘋長之時,可艾草清苦,常用作藥,極少有人用艾草來做糕點。”說至此,她擰眉,“除了一個地方……”
霍危樓似乎也想到了一處,他們四目相對,齊齊開了口。
“道觀。”
“道觀”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日六。回來了!!
☆、六花飛05
“白日宋昱去過城中道觀。”霍危樓凝眸道。
薄若幽緩站起身來, 因蹲的腿麻,人晃了晃,“記得在青州時, 道觀里每到清明寒食前後,便要用艾蒿做許多艾草糕贈給前去上香和祭拜先祖的人, 還會贈給貧苦百姓做功德, 只是不知京中是否有這般習俗。”
“有的。”霍危樓走上前, 拉過一把椅子放在她身邊,“坐下歇歇。”
薄若幽遲疑,霍危樓劍眉微揚, 手扶著她腰, 將她按著坐了下去,她面上一熱,連忙往廂房門口看了一眼, 霍危樓將她此狀看在眼底,忍不住瞳底暗了暗。
薄若幽卻無覺, 又自顧自道:“艾草為藥, 尋常人家少用此物來做糕點,只是不知為何去的, 如今臨近清明,許是去祭拜先祖?”
京中信佛者多, 信道者亦不少,有將祖宗牌位供奉在道觀者, 亦常去祭拜, 說至此,薄若幽又問:“宋大人的妻兒不在府中嗎?”
今夜入府一路行來皆是寂靜,好似這府中沒幾個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