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頁
薄若幽有些狐疑,回身與周良交代兩句方才上了馬車,她剛矮身進車廂手便被捉了住,霍危樓將她往面前一拉,幾乎想擁她入懷,臨了力道小了三分,只令她坐在身邊,他握著她的手摩挲,眼底晦暗難明的。
他這心思起的突然,一是想著月余後要離京,二是林昭那些藏不住的小心思,薄若幽落座便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侯爺怎這般晚過來,要帶我去何處?”
“去長公主府。”霍危樓到底忍不住抬手繞去她身後,將她人往懷中帶了帶。
薄若幽背脊一挺,“什麼,現在去?”她瞬間緊張起來,可這時馬車卻走動起來,她著急的去握他的手,“這個時辰去會否不妥?”
霍危樓失笑,“沒有不妥,眼下去正好。”
薄若幽秀眉蹙著,有些忐忑,她放開霍危樓的手,身子坐的筆直,雙手下意識交疊在身前,仿佛長公主已在眼前,她又低頭去看自己換的裙裳,又抬手去摸急急挽起的髮髻,只覺得這一身裝扮實在不夠莊重,她嗔怪道:“侯爺也太突然了。”
霍危樓又將她手握住,“幽幽,我和你說過的,我母親並非你想的那般,她這幾日有些好轉,情緒穩定亦能認人了,只是她許多時候都在病著,因此她如今分不清年號,不知府外歲月,你見了她便知,她絕不會為難你。”
薄若幽還是不能全然放下心,又想起一事,“我記得侯爺回京之後,長公主殿下往侯爺府上送過人。”
還是送的貌美婢女。
霍危樓捏她掌心,“那時她正有好轉,也不知如何臨時起了興致,要令人來照顧我,倘若你如今再去問她,只怕她自己都記不得此事。”
薄若幽“哦”了一聲,開始斂著眸子想去長公主府該如何應對,霍危樓見她嚴陣以待的模樣唇角揚了起來,這時他鼻息微動,聞到了薄若幽身上沐浴後的馨香味道,那香味絲絲縷縷勾勾纏纏,引的他心神不穩,他眸色一深,手覆上去,將她腰側握住。
薄若幽只覺腰間一熱,忙轉眸來看他,四目相對間,他眼底濃墨一般看不真切,開口的語聲卻是尋常,“今日下午,城南病營已在用你義父的醫治之法,試用月余,倘若有效,便將此醫治之法送去西南,西南比京城要嚴重的多。”
一說起正事,薄若幽緊張一淡,霍危樓繼續道:“陛下已經答應,倘若能治病癮,便會恢復程家的清譽,倘若你義父願意再為御醫,也不是沒有可能。”
薄若幽眼底漫出幾分亮色,當年舊案雖然許多人都知程家無錯,可有指證的證供,又是建和帝親自定的罪,想要平反實在艱難,薄若幽明白,若沒有霍危樓,程蘊之即便獻策救人,多半也難以做到程家平反這一步。
她側身看著霍危樓,“多謝侯爺,義父因當年之事吃了許多苦頭,程家亦因此分崩離析,雖說如今平反對程家其他人於事無補,可我不想看到義父後半生亦懷苦悶不甘。”
霍危樓指腹在她腰側摩挲,輕微的動作不令她排斥,卻又生出絲絲的酥癢來,她忍不住想要避開,霍危樓的手又跟了上來,他重重握她一下,“以後與我不許說謝字。”
薄若幽心頭一熱,乖乖點頭應了,這時霍危樓又道:“只是,陛下令我往西南走一趟,那邊錯綜複雜,沒個得力之人這黃金膏只怕幾年都肅查不清。”
薄若幽眼瞳微睜,“要去多久?”
“少則三四月,多則半年。”霍危樓呼吸凝眸望著她,見她聽完眸色暗了暗,手上力道便是越重,她被他攬的靠近了些,“你想我去,還是不去?”
薄若幽喉頭哽住,不知如何作答,三四月已經足夠久,若是要半年……她艱難的吞咽了一下,“是不是除了侯爺,再無更好人選了?”
霍危樓目光直入她眼底,“是。”
薄若幽欲言又止,幾瞬後澀然道:“侯爺去了,定能肅清毒物,對西南州府,對整個大周都是極好的。”
“這一走便是數月。”他語聲沉沉的。
薄若幽斂眸一瞬,又抬眸望著他,眼底溫溫柔柔一片明湖,“我在京城等侯爺歸來。”
霍危樓瞳底暗光明滅,臂彎一收將她攬入了懷中,她很快軟下身子來,雖然霍危樓說月余之後才走,可這瞬間,她竟覺鼻尖有些發酸,她咬牙待那酸楚過去,又輕聲道:“其實無論我說什麼,侯爺都會去。”
霍危樓在她肩背上輕撫,隔著輕薄的綢衣,似能觸到她單薄的肌骨,他幾乎是默認了她的話,可心底涌動著難耐的不舍,這本理所應答的差事,第一次讓他生出些疲憊厭煩。
馬車在長公主府前停下時,薄若幽方才從他懷中退開,她人有些懨懨的,本來的忐忑都消弭殆盡,此刻她心底裝著更沉鬱之事,見長公主的緊張反倒不算什麼。
福公公正在門前候著,見他們到了,面上喜色一盛,“侯爺,長公主這幾日很好,下人說看到當年的舊物也不會反覆了,今日您與幽幽一道過去吧。”
霍危樓握住薄若幽的手,帶她進了公主府的大門。
長公主府就在皇城之外,比武昭侯府煊赫更甚,只是薄若幽進了府中,同樣察覺出幾分莫名的冷清,府內常年只有長公主一位主子,且常年病著,府上又從來閉門謝客,的確難似勛貴人家那般繁華著錦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