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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緩過勁兒的她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雖是未傷著骨頭,可卻也似落枕了一般一動便痛,她嘆了口氣看著霍危樓,只覺自己當真是冒著生死之險跟著他身邊,“侯爺,驗狀已寫好了,上藥的事民女自己來便好,侯爺早些歇下便可。”
她說完霍危樓卻看著她未動,於是她自己伸手拿過他手裡的藥膏盒子,而後梗著脖子站了起來,見她走出幾步,霍危樓也凝眸站起,“你——”
薄若幽見狀卻肩背微收,似是有些忌怕,霍危樓嘆了口氣,“這便怕我了?”
薄若幽癟了癟嘴,“民女不敢。”
霍危樓指了指榻上,“那你坐下。”
薄若幽有些遲疑,霍危樓便眯著眸子道,“不聽話了?”
薄若幽心道最委屈的難道不是她?怎還變成她不聽話了?然而敢怒不敢言,只好又回去坐下,霍危樓不由分說拿過藥膏,一副一定要給她上藥的模樣,薄若幽梗著背脊下頜微收的不動,如此,霍危樓自然是沒法子上藥的。
“侯爺,民女不敢勞煩您……”
霍危樓也不再言語相擊,只扯過敞椅大馬金刀的坐在她跟前,而後蹙眉盯著她。
二人一時不分地位高低,反倒像她鬧了脾氣,薄若幽無奈至極,心道尊貴如您何必如此,莫非也心有慚愧,所以才要親力親為抵消心底自責?
二人好似對峙一般,偏生霍危樓也不退讓,她越發覺得無奈,於是看著霍危樓,將下頜揚了起來,此等模樣,倒是不那般令人想入非非,只是她一雙眸子瞧著他,實在令他難以欺近,他看了兩瞬,冷冰冰的道:“將眼閉上。”
薄若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才將眼睛閉上,她後悔說他仁德,亦後悔說他至情至性,所為君心難測,現如今在她心底乃是侯心難測,而她身份地位在他之下,除了配合他之外還能如何?
心底腹誹著,很快,眼前一片漆黑的薄若幽察覺出一道屬於霍危樓的氣息在靠近,他的呼吸落在她面上,無端令她面上微熱……
“本侯年少時便上了戰場,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軍營之中更頗多細作,那時起本侯便有了枕刀而眠之習,後來到了朝中,雖說說一不二,可亦有那不長眼的。”
霍危樓緩聲答了她適才之言,他每說一字,便有一道熱息湧向她。
她閉著眸子,其餘感官便格外清晰,她知道霍危樓靠的很近,而下一刻,清涼伴著粗糲落在了她頸子上,疼痛湧起本是尋常,可奇怪的卻是一絲酥酥麻麻之感從她傷處瀰漫開來,她落在身側的手禁不住抓緊了身側裙裾。
古怪,這感覺太古怪了,她雖不至於反感,卻覺得有些難以忍受,她忍不住睜開眸子,果然,一眼看到霍危樓的眉眼在她咫尺之地,她心頭極快的一跳,下意識將身子往後仰了仰,霍危樓手上一空,有些莫名且不滿的看著她。
薄若幽也有些莫名,更未想明白自己為何躲,見霍危樓不滿的看著她,便又往前靠了靠,霍危樓收回目光,只將傷藥擦完,方才四平八穩的收了手。
“今日嚇著你了。”他將藥膏遞給她,想說什麼卻又住了口。
薄若幽接過藥膏,見霍危樓神色有些複雜難明,便十分寬容的道:“侯爺不必自責,也是民女的過錯,民女不知侯爺由此般習慣。”
霍危樓便看她,“往後可會怕本侯?”
薄若幽搖了搖頭,心底卻暗道,反正以後她也不會這般為他蓋斗篷了……
霍危樓沒看出她心底所想,加了一句,“以後不會如此了。”
您放心一定沒有以後了!
薄若幽又腹誹一句,上了藥不再那般痛,便抱著大人大量之心不想糾結此事,見天色實在晚了,便起身福了福,“時辰已晚,民女告退了,民女無礙,侯爺放心便是。”
說完這話,便等霍危樓應下,見她如此,霍危便點了點頭不再出言留她,因他覺得此刻心潮起伏難定,再這般下去,不知還要生出何事。
門“吱呀”一聲開了又關,室內驟然安靜下來,可薄若幽身上的馨香卻還留在室內,亦留在這榻上,他眸色深了深,適才一幕幕皆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引的他喉頭又動了一下,只在看到自己的手時,他冷靜了下來。
他動了動修長的指節,有些心有餘悸的沉了面色,心底的憐惜還未散去,一抹慶幸又浮了上來,那脖頸纖細脆弱,他第一次慶幸自己未修煉到一擊致命的地步,否則……
他鳳眸閉了閉,想到那纖細脖頸被他折斷的場面,竟覺出一絲忌怕來。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
薄若幽萬萬沒想到寫一份驗狀也能鬧的自己受傷,她回了自己房內,除卻有些傷處有些不適之感,倒也沒多的怨懟,只是躺下之後想起霍危樓淡淡幾言說起從前枕刀而眠,心底深處泛起一絲淡淡憐惜。
想他位高權重,風光無限,卻也承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難處,也著實不易。
薄若幽翻了個身閉了眸子,只在半夢半醒之間又恍惚憶起了那熱息撲面之感,那陌生而熟悉的感覺再度勾起她肌骨間的酥麻,幸而,只是片刻便逝。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日六。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