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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張婆婆聽見了,忙不迭出來,衙差狐疑的打量了二人片刻返回院中,張婆婆也不知與那張二叔說了什麼,半柱香的時辰之後方才回了院子。
修補屋頂也不難,吳襄很快便補好了屋子,剛下過雨的房頂頗為濕滑,他一邊小心翼翼走動,一邊往屋後看去,這一看,便見屋後院牆之外,整齊的種了一小片松林。
山間農戶房前屋後種樹本是尋常,可讓吳襄覺得奇怪的,卻是那片松林里很明顯的有四五顆松樹是新栽種的,不僅和周圍參天的松樹對比鮮明,就連樹根底下的土也是簇新平整,並無任何雜草,吳襄在房頂上喊,“張婆婆,你家後面的松林,是何時種的?”
張婆婆在底下仰著頭望著屋頂,聞言道:“種了二三十年了。”
吳襄眉頭皺了皺,又語氣鬆快的問:“怎這兩日又種了些新的?”
張婆婆面不改色道:“要把後面的都種滿呢,只是老婆子沒力氣,等兒子回來再說,莊稼人靠天吃飯難,種些木材過個幾年也是一筆收成。”
薄若幽站在屋檐底下本不以為意,可等吳襄下了房頂,她看出吳襄神色有異來,他若有所思的,只是當著張婆婆的面並未多言。
張婆婆道了謝,又問吳襄,“這會兒已快到午時了,你們今日還走不走?”
吳襄略一沉吟,點了兩個衙差,“你們騎馬去看看路還能不能走。”
二人應聲而出,張婆婆便收了梯子,而後又一瘸一拐的拉著張瑜進了臥房,薄若幽看著她掩在袍子下的腿腳秀眉微蹙,待進了廂房,先問吳襄,“捕頭怎問起後面的松林了?”
吳襄道:“那松林沒有二三十年,依我看,至多十來年。”
薄若幽擰眉,“松林無關緊要,沒道理撒謊,她怎連此話都不直說?”頓了頓,薄若幽又問:“捕頭說有一家兄妹,妹妹是生了病的,可知她妹妹生的何病?”
吳襄搖頭,“這個不知道,他妹妹根本不曾露面。”
薄若幽面上一片沉凝之色,吳襄見狀忙問:“怎麼了?是想到了什麼異常?”
薄若幽唇角緊抿的道:“昨夜見過張婆婆的腿,之後我一直在想那是什麼病,剛才張婆婆說她得的是風痛之症,可風痛卻絕不會是那般症狀,你又說這村子好幾戶人家都病著,我便想探一探其他人家得了何病。”
吳襄狹眸,“好,那走之前去看。”
薄若幽便問,“那離開此地捕頭作何打算?”
“先令人往沁水縣衙門走一趟,看看當年古章村的瘟疫是怎麼回事,再往古章村去一趟,張婆婆說此去有五十里路,我倒是想直接帶人去古章村看看,但你是要先回去的。到時候回來的路上,再來此處查訪,如今雖無實證,可此地幾戶人家都頗有些古怪。”
此行路遠,若是趕往古章村,必然得快馬加鞭,薄若幽也覺得自己跟著吳襄多有不便,便點頭,“那也好,當真沒想到古章村竟然生過瘟疫,只是捕頭找到的那長工並不知瘟疫,只是聽說這個村子,又知道他們信奉水神河神。”
吳襄嘆氣,“誰能想到呢,此處距離京城說遠也不過一日路程,倒是如此閉塞,稍後我帶你去幾家得過病的人家看看,不論今日有無所得,你都先回京城。”
薄若幽是為了驗屍來的,若不驗屍只摸排查訪,倒是用不到她,然而吳襄算盤打得好,卻禁不住老天爺不給面子,片刻後探路的衙差回來,苦著臉道:“捕頭,我們還未行出一里地便見路上垮了一大堆山石,路本就泥濘,如今還被堵了,薄姑娘的馬車肯定過不去。”
這一下令吳襄有些作難,“垮塌了多少,若我們去挖,多久能挖的通?”
衙差苦澀的道:“只怕得挖個一整日。”
吳襄頗有些無奈,薄若幽只好道:“那便多留一日,正好捕頭帶我去看看那幾個生病的人,一個村子裡本就人少,卻有這般多病人,若都是一樣的病那這村子必定存著古怪。”
吳襄只好應了,又去找張婆婆要農具,張婆婆一聽路上當真垮了土方,她人也是一愣,而後又是無奈又是焦躁,似乎也覺得山路堵了頗為不便,轉身將家裡鋤頭等物盡數找出交給衙差們,得知她們要再留一夜,面上神色再不比昨日那般歡喜。
吳襄又放了些銀兩,而後便兵分兩路,一邊人去通路,一邊人帶著薄若幽先往那吳家兄妹家中去,吳襄早前來過,等到了門前叫門,吳家大哥很快將門打了開,見吳襄再度返回,身邊還帶了個姑娘,當下意外非常。
吳襄道:“這位姑娘會些醫術,你不是說你妹妹病的很重嗎?可想救她性命?若是想,可以讓這位姑娘給你妹妹看看。”
吳家大哥面相生的十分敦厚,聞言有些侷促的道:“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妹妹的病已經很多年了,若是能好早便好了,且她不喜歡見生人,多謝你們的好意了。”
吳襄苦笑一下,“你不要害怕,我是真的想幫你,你們這村子裡也沒個大夫,你妹妹的病可曾正經看過?只怕不曾吧,如今好容易有個大夫,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治不好呢?”
這般一說,吳家大哥倒是露出了兩分遲疑來,他抿了抿唇,黝黑的臉上生出兩分試探,“不……不收診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