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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歸瀾看著那尊佛像,薄若幽又道:“除此之外,佛像內還發現了些許衣物等物證,以及一顆佛珠,可要定論死者身份,還需從屍骨上尋到鐵證。”
薄若幽一字一句,條理明晰,明歸瀾聽完,望著薄若幽:“姑娘你當真經手許多案子?”
薄若幽猶豫一瞬,“也不算許多。”
明歸瀾微微一笑,忽然響起什麼似的道:“還沒有問你叫什麼?”
“民女姓薄,名若幽。”薄若幽答道。
“若幽……”明歸瀾喃喃一聲,忽而道:“你這名字,倒是讓我想到一句詩……‘一襲幽色出凡塵’,倒是合了你的名字和你這個人。”
明歸瀾語聲溫文,可此言卻是明明白白的誇讚,薄若幽微愣,“民女不敢當。”
……
了凡和了覺雖也能聽到隔壁有低微說話聲,卻聽不真切,而很快,二人發現主位上的霍危樓神色越來越沉凝,了覺剛說完當年淨空大師失蹤之後寺中境況,他便問:“所以你是說,如今的淨明大師,很快便占了你師父的主持之位?”
了覺猶豫著,了凡卻立刻道:“正是如此,不僅立刻占了師父的主持之位,還將小僧和兩位師兄的管事僧之位,在兩年之內全部撤銷,最終,都變成了他自己的弟子。”
有人的而地方,便有權力之爭,霍危樓對此言再明白不過,“除此之外呢?他可還做過別的事?”
雖神色不善,可霍危樓還是穩坐如山嶽,了凡搖頭,“別的沒有,師叔和師父本為師兄弟,當年師父被太師祖選為主持,師叔便頗多不平,因此,還耽誤了修道,後來師父出事,師叔也找過師父,可他不過做做樣子罷了,他迅速的往禮部遞了摺子,說法門寺不可一日無主持,再後來,他的主持之位便定了下來。”
了凡面露譏諷,“成了主持之後,師叔修煉佛法倒是用心許多。”
霍危樓又問:“所以你們覺得你們師父失蹤,和他也有關係。”
了覺猶猶豫豫,了凡篤定道:“一定有關係,就算師叔不是兇手,他也是希望師父消失的人。”
霍危樓略一沉吟,“你二人親歷當年舍利大典,可還記得上年舍利大典之上還有何異常之事?”
舍利大典在十年之前,要記起十年前的細節頗為不易,了凡想了想道:“彼時小僧幾人為師父座下弟子,多忙於帶領寺內僧眾排演祭祀誦經等事宜,倒也未發現有何異常,唯一的異常,便是舍利子失蹤——”
霍危樓便道:“仔細說說,彼時舍利子如何迎出,又如何迎回,以及此間有哪些人經手,以及地宮諸門的鑰匙在何人手中。”
了凡見霍危樓查問細緻,又對武昭侯之威名略有耳聞,心知要想查清師父失蹤緣故,只能靠他,便盡力回想,“舍利子尋常供奉在地宮之中,平日裡地宮緊閉,絕不開啟,地宮共有五道重門,鑰匙皆在主持手中,歷代傳承,只有在三十年一次的大典上,才會用鑰匙開啟地宮。”
“舍利子為佛陀靈骨,一直裝在五重寶函之中,此五重寶函,最內一層乃是裝著舍利子的琉璃淨瓶,之後依次是金棺,銀槨,檀香木函,以及最外面的銅匣。將舍利子迎出,乃是在大典當日,小僧記得那日吉時乃是正午時分,因此,是正午時分,由師父親手開了地宮重門,然後又親手將銅匣請出。大殿禮台設在寺內大雄寶殿之前,將銅匣奉於大殿前禮台蓮花座之上,便算迎出,接下來一整日都是法會大典,到了一更時分,再由師父親手送回地宮。”
“此間銅匣一直不曾打開,且在眾人視線之中,絕無丟失之機,可就在晚間,師父要將舍利子請回之時,他卻忽然發現不對勁了,他說銅匣變輕了。”
此乃當年石破天驚之變故,了凡對此記憶尤深,“當時旁人看著還不知師父為何有此言,可師父說,早間銅匣是他捧出來的,他最是知道輕重,此刻銅匣是當真變輕了,當時陛下還在,得聞此言,立刻將師父召入殿中,並未令其他人知曉,見師父言辭切切,便令人將銅匣打了開,銅匣打開,又依次打開檀香木函和銀槨,銀槨一開,本該在裡面的金棺卻不見了……自然,放在金棺內的裝著舍利子的琉璃淨瓶也不見了。”
了凡嘆了口氣,“當時眾人皆驚,陛下更立刻派人搜查,可毫無所獲,而師父做為唯一一個捧過銅匣的人,當然會被懷疑,陛下甚至想給師父治罪,可念在師父乃得道高僧,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捧出銅匣,這才不曾立刻定罪,只是留了幾位朝官在此追查,三日之後,師父卻失蹤了。”
“地宮鑰匙在師父手中,於是有人說,是師父監守自盜,早就偷走了舍利子……可這怎麼可能呢,開啟地宮,動靜不小,寺內必定會有人被驚動,便是師父,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開了地宮將舍利子帶走……”
了凡神色沉痛,霍危樓眯了眯眸子,“那日,便未出現任何異常嗎?”
了凡又想了想,這時,了覺道:“那日黃昏時分下過一場雨,如此可算異常?”
霍危樓定眸,“細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