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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便下了馬車,此處距離林府只有兩條街,他們是專門等在此處的。
薄宜嫻手中果然拿著個包袱,上前遞過來,“昭哥哥是剛從宮裡出來嗎?”
林昭正接過包袱,聞言手上動作一滯,而後看向他們兄妹,他眼底有些遲疑之色,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薄宜嫻便道:“怎麼了?”
林昭本是想問薄若幽,可想了想還是並未問出口,搖了搖頭說了實話,“沒有,我剛才去了一趟京兆尹衙門。”
薄逸軒問:“去衙門做什麼?有何差事不成?”
林昭笑道:“沒什麼事,去看了個朋友。”
京兆尹衙門內也頗多年輕小吏,薄逸軒聞言不甚在意,薄宜嫻卻立刻提起了心思,“昭哥哥去看誰?我們可認得?”
林昭還是道:“你們不認得,一個舊友罷了。”說著看了眼手上的包袱,“這些事不必你來做,林府有足夠的繡娘,這些東西我亦未缺過,此番多謝你了。”
薄宜嫻心思去了別處,笑的便有些牽強,“昭哥哥不穿也沒關係的,是我的心意。”
林昭又道謝,將包袱交給侍從,問他們,“可要去府上坐坐?反正也不遠了。”
薄逸軒看向薄宜嫻,薄宜嫻卻婉拒了,薄逸軒道:“那我們先回去了,這斗篷你還是穿吧,妹妹為你熬了好幾個晚上呢,手上還被針扎了,她自小可是金尊玉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你可不能白白費了她的心思。”
林昭本是多有謝意,可聽到最後兩句話,心底卻想起了薄若幽,薄宜嫻做女紅便能得如此憐惜,可薄若幽自小父母雙亡,而後做了仵作,又該是何等辛勞。
他笑意淡了些,“好,我自會穿的。”
待薄宜嫻兄妹上了馬車走遠,林昭亦站在原地未動,他兀自沉思了片刻,更打定了主意明日登門拜訪薄若幽父女。
……
霍危樓將薄若幽送到家門口,又看著她進了門方才離開,薄若幽站在門內,聽著車馬聲遠去,又兀自出了會神才往正廳去,這夜她睡得十分安穩,第二日晨間醒來,想到昨日下午去衙門並無事,便不曾去衙門應卯,然而午時未至,院門被敲響了。
薄若幽正在正廳陪程蘊之下棋,聽見響動第一念便是武昭侯府來人了,然而周良去開門半晌未回,他們父女正猶疑之時,便看到幾個人繞過影壁進了中庭。
“蘊之!竟然真的是你!你既回了京城,為何不回薄氏?”
走在前的是個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此人身量高挺,華服加身,略有發福,面上雖是笑意朗然,一雙冒著精光的眸子卻給人不適之感。
他一言落定,薄若幽還未回神,程蘊之先拄著拐杖站了起來,這時,此人又一眼看向薄若幽,“天啊,這便是幽幽吧,一晃眼都這麼大了,當真和月棠生的一模一樣,幽幽,你是不是不認得大伯了?”
來人一臉心疼模樣的朝著薄若幽走來,薄若幽驚呆了,還未反應過來,程蘊之上前一步將她擋在了身後,他片刻前的閒適消失的無影無蹤,有些佝僂的背脊挺直了,一副戒備模樣,看著眼前之人,他語聲微涼,“原來是景謙——”
默了默,他又問:“敢問,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薄景謙,正是如今的薄氏家主薄若幽的大伯,跟著他來的,還有一身華服又鑲金戴玉的薄氏大夫人胡氏,跟在最後面的,便是淺施粉黛的薄宜嫻。
薄宜嫻扶著胡氏的手,母女二人都在打量這院子,胡氏眉眼間露著鄙薄之色,薄宜嫻神色不顯,可顯然周身上下都透著優越之感,在二人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侍婢僕從,適才周良想攔住他們,正是被這些僕從擋了開。
薄景謙聽著程蘊之不冷不淡的話,面上笑意更深,“蘊之,你既然回來了,又去見了林槐,自然便能想到,我們和林家交好,是早晚都要知道的。”
“是林槐告訴你的?”程蘊之問,而後又搖頭,“不可能,林槐不至於如此嘴碎,是你們自己查到此處的吧。”
他言語間有些嘲弄,而後嘆了口氣,“罷了,早晚要一見,既然來了,便請上座吧。”
程蘊之和薄景謙分坐了上首二位,胡氏和薄宜嫻坐在右側,薄若幽站在程蘊之身邊,等周良上了茶,程蘊之冷淡的道:“幽幽,禮不可廢,喚人。”
薄若幽上前福身,“大伯,大伯母,堂姐。”
她神色如常,乍看之下,只覺得她頗為溫婉嬌柔,可若看的深了,方才能瞧出他們忽然到訪,並未在她心底引出任何波瀾。
薄宜嫻便在一直打量薄若幽,此刻她站起身來,從手腕上褪下一個鐲子來,“二妹妹,沒想到是你,若早知道是你,我們便早早相認了,這是我最喜愛的鐲子,且送與你做見面禮了。”
薄若幽轉眸看向程蘊之,程蘊之笑了下,“收下吧,也沒有收不起的。”
薄若幽收了,道謝,又站在程蘊之椅臂邊。
薄景謙察覺出他們父女的冷淡來,輕咳了一聲道:“你們去了林家,小輩們走動的時候聽說了一對父女登門做客,我們便猜到了,而後的確令人打聽了一番,一想到是你們回來了,我們便立刻登門來看看是不是你們,沒想到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