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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若幽不擅此道,且多習小楷,聽霍危樓侃侃而談,便知他了解頗多,而說至此處,她也疑惑,“雖未見過她的字跡——”
“這是她的字?”霍危樓忽然拈了一本書展開給她看。
薄若幽便上前來,只瞧見書頁之上有幾句註解,卻也是清秀小楷,她連忙翻了翻綠袖的證供,發現這本書是買的而非借的,便道:“多半是了。”
霍危樓看了那字跡片刻,“她看那拓本無益,可她還是買了頗多此類書冊回來,想來是為了什麼人。”
薄若幽眼底微亮,“綠袖說魏靈次次出去都不讓她跟隨,而她竟又在研習這大都為男子喜好的書法拓本,莫非她去崇文書館買書,當真是與人私見?”
霍危樓道:“並非不可能。”
薄若幽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情急的半蹲在榻邊,而後便拿著綠袖寫的證供一本一本的比對,“她第一次買這樣的拓本乃是在半年之前,她借書卻是在四個月之前開始的,每次間隔十天至半月便又去還,卻並無定數。”
薄若幽歪著腦袋想了想,“時間相差不遠,會否是她在半年之前認識了什麼人?”
因她蹲著,說話時便揚著一張臉,四周明光火燦的,令這張臉越發花容玉色,眼底黑白分明,又閃著細碎的光,星子似得映著他一個人。
霍危樓道:“這個只消查問便是了,本侯聽寧驍說還有個什麼詩社?”
薄若幽便將凌霄詩社的事說了,又有些疑惑的望著他,“這詩社皆是官家貴女們辦的,您難道半分不知嗎?”
霍危樓揚眉,“不過是些消遣罷了,本侯如何得知?”
薄若幽想也是,便又看回書冊上,“她們無印信,也無別的定情之物,又無中間人傳話,難道次次見面都是約好的?約好了下一次何時再見?”
薄若幽又去翻書,仿佛當真覺的答案在書里,霍危樓看著她,卻還在想她那會子做的到底是何噩夢,可就在此時,薄若幽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今日實在太巧,民女竟在伯府遇見了堂姐。”
霍危樓眸色沉了沉,“薄氏大小姐?”
薄若幽點頭,面上神色倒也尋常,霍危樓卻語聲幽深了些,“見到她覺得如何?你們同為薄氏女,她在京城享著尊榮,你卻如今才回來,可會怨懟?”
薄若幽先有些失神,而後才搖了搖頭,“說不上怨懟不怨懟,在民女心底早已不拿他們當家裡人了,如此反倒坦然。”
這話霍危樓是信的,想到她那定親之事,霍危樓又道:“你如此想也好,且往後,你並不會比她差什麼。”
薄若幽咦了一聲,“侯爺此話怎講?”
他這話仿佛要為她做靠山似的,她便配合的露出些期待的小眼神,霍危樓笑了一聲,“你——你好好辦差,本侯自當賞你。”
薄若幽笑意微深,卻又有些心虛,“可如今民女也非是在侯爺手下當差,這賞賜……”
霍危樓挑眉,“怎麼?還想日日跟著本侯?”
薄若幽面上一熱,“民女不敢。”
霍危樓便抬手在她發頂上拍了一下,“多少不沾邊際的人求都求不來本侯的賞賜,本侯如今待你也算體恤了,你卻不起半分心思。”
薄若幽更不好意思了,“民女回京這一道差事都還未辦完,哪裡敢多起什麼心思?”
霍危樓略一沉吟,“寧驍也跟著本侯理了不少案子,行事也算利落果決,有他盯著,衙門各處也不敢輕慢,如今線索越來越多,沒幾日便能破了。”
薄若幽看了看這滿榻的書,又忍不住道:“侯爺既如此忙碌,為何還要令物證送來侯府?民女見寧副指揮使頗有侯爺的風範,案子全權交予他想來也是穩妥的。”
霍危樓忍不住在她額心點了一下,“本侯分些心思管這案子,你倒不樂意?”
霍危樓看起來並不似會做這般小動作的人,可他言行自然,透著幾分對信賴之人的親厚,薄若幽身子往後靠了靠,倒也不覺排斥,只是道:“民女不敢,民女只是不願侯爺太過勞累。”
此言令霍危樓十分受用,可他卻問,“寧驍行事如何便有本侯的風範了?”
薄若幽不覺有他,“寧副指揮使亦頗有些雷厲風行之感,白日在衙門,言辭銳利,差點令孫大人氣個仰倒,到了伯府,亦極有決斷,這些物證便是他帶人搜來的。”
倒也沒什麼過分誇讚之語,可霍危樓聽著仍覺得有些不快,“他是本侯一手帶出來的,自然不會如尋常朝官那般行事拖泥帶水。”
薄若幽附和,“侯爺慧眼識人,寧副指揮使的確十分不凡。”
霍危樓越聽越覺得刺耳,一時不知此言是在夸誰,而薄若幽卻又去翻看那些書冊,根本不覺自己此話有何不妥,可忽然,她將一本書捧了起來,“這本書竟不是崇文書館的,此處有道只落了一般的印章,不知是何字?”
霍危樓心思一轉,將書拿過來看,“是個古篆‘墨’字。”說著將書冊前後翻看一番,“也是拓本……”
但凡拓寫的書冊皆有文館印鑑,這裡滿長榻的書都是崇文書館的,卻唯有這一本不是,且看起來這本被魏靈翻看了多回,薄若幽道:“莫非魏靈還去了別的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