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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平靜地對上囡囡的眼睛,聲音依然溫和,神色卻極為堅決:「囡囡聽姐姐的話,跟嬤嬤和冬雪去後面的車子,待到了前面歇息的地方,姐姐便來看你。」
見林婉的確沒有要帶著自己同上一輛馬車的意思,囡囡這才一步三回頭怏怏地被冬雪拖著去了後面的馬車。
「這孩子倒是粘上你了!」馬車下面發生的這一切自然被蔡氏全都看在眼裡,待林婉上了馬車在對面坐下,蔡氏看著林婉有些意味不明地說了這麼一句。
也許是因為想通了某些東西,也許是因為這次林修武和蔡氏二話不說便幫她為囡囡解困,此刻林婉對蔡氏的態度明顯沒有之前那麼疏離,順著蔡氏的話道:「許是覺得是婉婉替她解了困境,便對婉婉生出些許依賴。祖母,您說,囡囡這是不是對婉婉有了雛鳥情結?」
蔡氏聞言不由噗哧笑出了聲,指著林婉對喬嬤嬤道:「你看看這孩子,居然還懂什麼是雛鳥情結!」
笑過之後再仔細想想,蔡氏又覺得林婉這話還真沒說錯,囡囡那小姑娘對林婉的黏糊勁還真的只能歸結為雛鳥情結。
林婉剛才說話的語氣明顯多了幾許親昵,這讓蔡氏很是受用,一時間便不捨得按林修武的意思套林婉的話,生怕說錯了哪一句,林婉又疏遠了自己。
索性先說些比較安全的閒話,當然為了不讓有心人鑽空子,也為了林婉的安全,該問的還是要問,該說的還是要說。
祖孫二人拉拉扯扯地說了些閒話,自然多是這三年林婉在葉家的生活,甚至蔡氏還考較了一些林婉平日所學。
雖說這些日子蔡氏沒少與林婉聊此類話題,可是整整三年的事又豈是這麼幾日能聊完,可以聊的東西太多,更何況此前林婉說得並不多,哪裡能滿足得了蔡氏渴望事無巨細地了解林婉這三年生活的心情。
自然要趁著這會兒氣氛好,多了解了解。
感覺到林婉似乎整個人都放鬆柔婉下來,蔡氏伸手將林婉攬進自己懷裡,由衷地發出一番感嘆:「我的婉婉是個有福氣的,在危難之時遇慧能大師救命,後又有葉家這般仁善收養,雖說經歷了磨難卻依然還是祖母記憶中那個善良又心慈的姑娘,都說大難為死必有後福,我的婉婉後半生必定福氣滿滿。」
唯一留在這輛馬車內侍候祖孫二人的喬嬤嬤連聲附和:「三姑娘生來帶著福氣,又有老夫人和老侯爺的疼愛,從此以後啊,定然順順噹噹無病無災。」
趁著林婉難得柔順地依在自己懷裡,蔡氏將話題轉到了囡囡身上:「我的婉婉有福氣,囡囡小姑娘得遇婉婉也是個有福氣孩子。」
喬嬤嬤再次附和道:「可不是嘛,只要想想那女人手上的鞭子,老奴都替覺得疼!如今囡囡總算脫離了那個女人的魔掌,再也不要受皮鞭之苦。」
林婉本就有心要與蔡氏說說有關囡囡的事,這會兒蔡氏主動提到囡囡,正好給了她開口的機會:「祖母,囡囡應該是義父的女兒。」
蔡氏睜大眼睛看著依在自己懷裡的林婉,從林婉的眼裡看到的只有確定沒有一絲遲疑,不由既疑惑又驚詫:「婉婉如此確定,不知憑的是什麼?」
於是林婉將自己所知以及囡囡身上的胎記一一知道蔡氏:「當初義父義母去青州城認親的時候,義母神志並不十分清醒,見到婉婉便以為是自己的女兒,抱著婉婉哭著喊『囡囡』。
小名相同,只是其一,也是婉婉最初要幫囡囡解困的主因。
重要的證據卻是幫囡囡洗澡時看到的胎記。
囡囡的右肩胛骨下有一塊蝶形胎記。
當初義父去青州認親,特地請義母身邊的嬤嬤查看過婉婉的後背,說他們女兒的後背有塊蝶開胎記,就在右肩胛骨下面一點點。
婉婉後背是沒有胎記的,更別說是蝶形的胎記,才讓義母相信婉婉確實不是自己的女兒。」
聽林婉這麼一說,蔡氏覺得這事沒有十成至少也有九成的可能囡囡便是毛宴秋的女兒了。
這事非同小可,蔡氏趕緊讓人將林修武請到車上,將這事說給他聽。
林修武來得很快,當他得知原委,便要派人控制那個女人一家。
林婉卻搖頭道:「祖父且慢,婉婉昨夜又問了囡囡些問題,總覺得那家的男人不像是個跑商的,倒像是人販集團的一員。
咱們將囡囡帶走本就有些打草驚蛇,若再將那家人控制住,想順藤摸瓜摧毀人販集團只怕就不容易了,倒不如一面派人監視,一面往京城給義父送信。
囡囡受了那麼大的罪……
昨日給囡囡洗澡,發現囡囡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鞭傷還是輕的,甚至還有用菸頭、火鉗燙的,婉婉都不忍心看!
所以這事還是得讓義父來做,怎麼也得給義父自己替囡囡報仇。」
林婉的這些話聽得蔡氏心驚膽戰,若是林婉遇到的不是慈悲為懷的慧能大師,不是葉家那樣的仁善之家,那麼囡囡的遭遇便是林婉的遭遇。
只要這麼想想,蔡氏就覺得後怕不已,心裡難免就對二兒子媳婦羅氏生出諸多不滿。
她已經知道當年是羅氏非要林文博送信回京城讓他們將婉婉送去薊州,要不是羅氏,婉婉又何至於有這麼一番磨難?
待回到京城,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婉婉交給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