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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酒,鄉下人過年也不過喝二十文一斤的酒,五斤酒一百文。
當然既然請了人來修屋建房,自家人少不得也要辛苦一場,自然不能虧了自家人的肚子,當然就算加上自家人,一兩銀子應該也是足夠了的。
五兩,這老頭子還真敢想!
她荷包里統共不足八兩銀,拿出五兩來修屋建房,餘下不足三兩銀子怎麼送兩孫子上學?!
陳氏噼里啪啦這一統細算,讓葉老爹有些下不了台:「你這老婆子,怎地這般摳門!」
不過他心裡卻也明白陳氏當家不易,想了想軟了聲將自己的打算全盤托出:「我讓你拿五兩銀子出來,並不是讓你全用來吃喝。
既然新建的屋子是要給清哥兒他們當書房的,屋裡總不能少了桌椅板凳。
讀書人書房用的可不像咱們平日裡用的,自己隨便打幾件就行,怎麼也要請陳老大給他們打一套像樣的,你說五兩銀子多嗎?
好了好了,清哥兒他們上學的花費不從你那裡出,我這不還收著媳婦帶回來的十兩銀子嘛。」
葉老爹的這番話總算讓陳氏鬆了口氣,爽快地從荷包里拿出五兩銀子放在一旁。
接下來葉老爹又列出幾項家裡必須的開支,眼看著荷包越來越癟,陳氏的臉又垮了,嘴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可是看看這塊銀子再看看那堆銅錢,卻發現沒有一項支出是能減免的。
看著爹娘為這個家如此勞神,葉大民覺得汗顏得很,張了幾次嘴也只說出一句話:「爹,娘,以後我會更用心做事。」
第027章
雖已是四月中下旬,晨光中的崇福寺依然籠罩在淡淡的薄霧之中,禪室里慧能盤膝坐在蒲團上做晨課。
只見他雙眼微閉,一手執菩提佛珠,一手輕敲木魚,晨光下的臉雖說皺紋縱橫卻更顯慈眉善目寧靜安詳。
唯有慧能自己的心裡最清楚,此刻的他聽著窗外颯颯的掃地聲,內心深處並不如表面這般安詳寧靜。
不用睜開眼睛特意去看,慧能的腦子裡就有此時此刻院子裡的景象,必有兩個小小的身影正夾雜在清掃的徒孫行列中,拿著特地為他們扎的小掃把正認真地掃著落葉或撥去雜草。
兩個小小的身影正是他最小的徒孫悟通和他從高川河邊的小樹林裡撿回來的小姑娘婉婉。
既然無法靜心,慧能索性起身來到窗前,默默地看著婉婉那小小的認真的身影,只見她穿著一身淡綠色的小裙衫,在一眾灰撲撲的僧侶中顯得尤為清新。
慧能知道這一身衣裳是葉家送給婉婉的,葉家對婉婉的心思其實在葉老爹第一次去崇福寺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明了。
當時他一方面是急於與師兄研討佛法,另一方面也是他想給婉婉找的是一個家境優偓的人家,故而以閉關與師兄研討佛法為由沒有出來見葉老爹。
在得知葉家心思的那一刻,他也終於明白自己為何在見到婉婉的那一刻會生出異常的感覺。
因為婉婉與葉家早夭的那個小姑娘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慧能是見過葉甜的,當年親眼目睹葉家那個小姑娘在吳氏的懷裡去世。
當日在高川河邊發現婉婉的時候,他的心裡就曾經生出過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偏偏在他的記憶里從示曾見過這個小姑娘。
直到葉老爹為了婉婉來寺里找他,慧能也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婉婉生出似曾相似的感覺。
昏迷中的婉婉與葉家那個早逝的小姑娘還真是有幾分相似,而婉婉與吳氏以及葉家那幾個小子都有一雙漂亮的杏眼,難怪葉家人只見過婉婉一面就生出了收養婉婉的心思。
可是葉家真的適合婉婉嗎?
葉家的清貧,是讓慧能猶豫不決的重要原因。
婉婉一看就不是分清人家出生的孩子!
雖說暫時未能查出婉婉的來歷,可當日婉婉身上穿的衣裳貼身戴的玉佩無不彰現她身世的不俗,清貧如葉家,婉婉能受得了住?
不過婉婉這些日子的表現卻又大大出乎慧能的意料,這孩子明顯是個吃得了苦的,最重要的是婉婉對葉家似乎也很有好感,否則她不會只挑葉家送的衣裳來穿。
前幾日林家也送了幾身衣裳給她,無論是做工還是面料自然遠勝過葉家送來的衣裳。
林家前幾日已經離寺回青州府。
在離開之前,林老太君親自求見,除了感謝這些日子寺里對林家的照拂,最後自然提起了林家收養婉婉的事。
「最近觀婉小施主的面相,恐與貴府小公子有些相衝。」這是林老太君親提收養婉婉時,慧能的回答,卻將林老太君嚇出了一身冷汗。
林梓墨是林老太君的心肝寶貝,得知婉婉的面相與林梓墨相衝,哪裡還會收養婉婉,只恨不得從來沒提過這件事。
當日就帶著一大家子匆匆離開崇福寺,生怕多留一刻婉婉就會給林梓墨帶去噩運。
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個相衝之說自然也不是慧能的杜撰,而是慧覺相看過婉婉和林家眾人得出的結論。
當日他請慧覺師兄給婉婉相過面,在相面這方面他遠不如師兄精湛。
師兄相過婉婉之後,對於婉婉的命格與他得出的結果並無太大的差異,唯獨在得知他意欲送婉婉去林家以後,特地相看了一下林家的人,最終說了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