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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煊不禁眼中一濕,說:「我知道你是在幫我,否則你和他無冤無愁,你能救南宮家的人性命就是,又何必冒這險呢?」
尹羲神態卻有幾分傲驕,道:「我可不是為了你。倘若你這回平定不了紅蓮教之亂,朝廷必然內外用兵,那就不得不大肆籌措軍餉,只會對貧苦百姓橫徵暴斂,經手百官上下其手,其數額將非常恐怖。我收了百姓十萬兩銀子,我就應該提供值價的服務。不然,你當我是你們朝廷那些不要臉的貪官嗎?」
李煊沉默了,雖然打散了他那一分自作多情,卻有更多的體會。
船隊帶著尹羲和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呼延明月回碼頭,碼頭上司徒瑤和南宮星兒母女、紅蓮教真武皂雕旗旗主洪天池等在這裡。
洪天池留在岸上是為了約束了紅蓮教的其他下屬,讓未受傷的人去照顧受傷的人,禁止傷害明霞山莊的人。楊玄剛做了小手術,正在莊內休息。
管鍾凌和李煊扶著帶著內傷的尹羲上岸,南宮星兒一見她就目眥欲裂。
「你還活著?那……那他呢?」
尹羲停了下來,微笑道:「哪個他?」
南宮星兒道:「……副教主……」
這時魏華清和王坤等人從船上抬著呼延明月的屍身上岸來,在火把照耀下,南宮星兒依稀辨出他身上破碎的衣服正是之前的喜服。
南宮星兒一聲淒叫,撲了上去,就見郎君原來稀世俊朗的臉灰白灰白的,腰腹還有一些血跡,血腥伴隨著湖中水澡的腥味陣陣撲向她的鼻尖。
「呼延大哥!呼延大哥,你醒醒!」
魏華清看著這個新婚之夜就當上寡婦的美貌女郎,不由得流下幾滴鱷魚的眼淚。(呼延明月一死,他們這些背叛者當然鬆了一口氣。)
「副教主已經死了。」
南宮星兒抬起頭,水光映在淚眼上,她咬牙道:「誰幹的?」
大家不由得看向尹羲,南宮星兒轉過頭來,這時已經恨到喪了理智,撲上來道:「賤人,你為何總要害我!你害得我還不夠嗎?」
管鍾凌、李煊等人還沒有出手,南宮澤已經擋在了南宮星兒身前,他揮起手就給她一個巴掌,罵道:「孽畜!呼延明月借你進了明霞山莊,害得我們明霞山莊差點覆滅。幸好羲兒他們趕來相救,你還要恩將仇報不成!」
南宮澤再傻也明白瞬息萬變的道理,這時魔教這些人可都是尹羲一行人的擁護者了。這時如果還要為一個已死的人得罪尹羲他們,他的蠱解不了,明霞山莊估計也完了。
尹羲什麼也沒有說,因為她死了今夜本該洞房花燭的丈夫,她才淡淡施捨了她幾眼——這十分過分。然後她就轉身離開了,並不去和她說她的丈夫該死。
南宮柏這時成了明霞山莊的頂樑柱,領導著莊內的僕人照顧他的朋友和化敵為敵的紅蓮教眾。
尹羲、管鍾凌、張昭等人被南宮柏安排進了他的院子住,因為這會兒紅蓮教這麼多人到來,好的客房都住了人了。南宮澤作為少主人,院子頗大,讓他院內的下人收拾房間,夏日也不用多厚的棉被。
尹羲這時萬事不管,洗了澡、吃了晚膳後只在屋中調息,讓人不要打擾她。管、李、張等人這會兒也只關心她的內傷恢復,守在院子裡,以防她有什麼不測。
尹羲調息半夜,十分疲備就和衣而睡了,一直睡到中午,聽到院中有人聲才起來。
尹羲出了屋子,就見南宮澤、魏華清來了院子,正與李煊等人說話。
南宮澤也就罷了,心中疑惑,心情複雜,一時沒有上前來。
魏華清卻來恭恭敬敬施了一禮:「給姑娘請安了,姑娘身體可好?」
尹羲頷了頷首,說:「沒有大礙,多休息就好了。」
魏華清又道:「這時呼延明月已死,我等正不知如何處置他,還請姑娘示下。」
尹羲見他格外客氣,只覺得怪怪的,不及多想。
「他是你們紅蓮教的副教主,如何處置,我一個外人做不了主。依我之見,他到底是一代高手,生時我們立場不同,他死後應該受尊重。」
魏華清道:「姑娘通情達理,我等紅蓮教中人都會感激姑娘的仁義。」
尹羲只覺這話對她一個兇手說怎麼聽怎麼怪,只淡淡道:「這話我可有些受不起了。」
南宮澤才上前問候:「羲兒,你這回救了我們明霞山莊,我真不知說什麼好……想來我們十幾年的父女之情……」
尹羲擺手打斷,說:「南宮莊主不必說這話。我每一回出手相助只為還清十幾年的人情和錢,這人情雖然不是我想欠的,可是有些好處是我享了。養大一個女孩不容易,到底天下有許多人家能做到。這回能救你們的卻只有我,物以稀為貴,人命關天,所以應該能還清我欠明霞山莊的所有人情和錢。我多還的人情就當是利息,往後我不欠你們一分一毫了。」
「羲兒……」
「叫我尹姑娘就好了。我雖不才,但是與季大哥、管二哥以及奕之兄都平輩論交,請不要來自居是養育我的長輩,不然可是會得罪人的。」
南宮澤不由得尷尬,他原來還想拉擾尹羲為己所用,便讓親女受點委屈也在所不惜,可是尹羲的態度冷淡之極。
「……尹姑娘,我……我身上的蠱還要勞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