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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鴇母年紀不小了,估計也活不長了。」
「我可不管那麼多。如今我來了,有仇不報非女子。她就算快死了,我也有一千種折磨她的法子,總叫她不得好死,死後永不超生才是。那姓孫的一家也總要挖出來,總要滅他們所有直系親屬才是。」
尹羲不相信他們的孩子無辜,那別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人販子的孩子所用的一草一紙都沾著別的孩子的血淚。所以他們最好沒有孩子,免得不是受死就是受苦。
尹羲的眼裡閃過殺氣,讓尹昭雲也不由得身上一冷。
「好孩子,你平平安安就好了,我不求別的。你若殺了人,咱們又要被官府通緝,我這不是又毀了你嗎?」
「娘,這江湖上打打殺殺多了,衙門的捕快知道一些江湖高手惹不得,從來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最多就是請賞金獵人出手。可是天底下最厲害的賞金獵人是我二哥,他當不會為了銀子而抓我。」
尹昭雲對眼前的女兒還非常陌生,可是她的自信甚至自負是她在任何人身上沒有見過的。尹昭雲勸過一兩句,便又會想自己這十幾年沒有管過女兒,她照樣長這麼大了,自己這樣的身份經歷又能指點她什麼呢?
尹昭雲反而問:「你二哥……南宮家的二少爺還在意你嗎?」
「南宮家沒有二少爺。是我自己在江湖上認識的高手……」
尹羲又不免從頭敘起自己離開明霞山莊的經歷,只是她將自己對武學的悟道說成在山莊時就有些領悟,可是自己太懶了,不想鑽研。落水後,在水中能悟出一套功法,但想她武功太差來找到她時也只能是她的累贅,就歸隱山林鑽研修煉了。
「娘,你不會怪我一年前沒有來找你吧?」
尹昭雲溫柔地說:「娘怎麼會怪你?娘只怕你孤零零一個人在外面受苦。娘也擔心娘連累了你的前程。」
尹羲笑道:「這有什麼連累的?我是皇帝的女兒也好,是乞丐的女兒也罷,女人到了我這地步的,那是百無禁忌。我沒上司、不靠嫁人當做生活的路,我也絕不會三從四德,然後被婆婆妯娌作踐。誰敢作踐我呢,想全家死絕的,就放膽子試試!娘,你女兒才貌雙全,文武皆修,將來有男人想嫁我的,他嫁進咱們尹家後,我讓他好好侍候你,立立規矩。我尹羲就是『中國馳名雙標』,咱也不藏著掩著了。」
尹羲半真半假的說著,眉飛色舞,尹昭雲的三觀被擊得粉碎,久久說不出話來,可是也被她樂觀向上的情緒所感染。尹昭雲犯愁的事情被尹羲這攪和,尹昭雲忽然覺得好像一切麻煩都不是麻煩。
尹昭雲想笑又覺得荒唐,說:「哪有男人入贅給咱家,能入贅的也都不是好的,我兒雖受我連累,那一般的男兒也配不上我兒。我怎麼捨得?」
尹羲嘿嘿一笑:「這事兒也不急,總會想到法子的。」
尹羲本也不會談嫁人招贅的事,可是她人生閱歷豐富,一個母親擔憂她所謂的連累,九成就是為了婚事。
無論古代、現代都有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觀念,而婚姻之事都是門當戶對,說白了就是看爹媽來決定男女雙方能找什麼對象的。
尹昭雲是賤籍的妓/女,已經是至低的門第,在古代她這連奴籍都不如。尹羲那麼說才能一開始就寬她的心。
……
張昭的父親是現英國公的第三子,此時太夫人還在世,所以尚未分家。現任英國公在京城,而太夫人不習慣京城的天氣,常年住在金陵,三房夫妻就在太夫人身邊進孝。
翌日上午,張昭回到張家給長輩請安之後,又去了西北角的梅園處理正經事。
張昭的心腹文士劉仕嘉與他在書房議事,張昭簡述了在姑蘇發生的事。
劉仕嘉奇道:「國公爺請六郎混進三幫四寨,收為己用,六郎怎麼就看上一個女人了呢?這怎麼跟國公爺交代?」
劉仕嘉所說的國公爺並非他們張家的英國公,而是祁國公。祁國公是景王之子,他的生母是張昭父親同胞妹妹,已經亡故。
四年前,韃靼王子率使團進京,在比武場上,少年祁國公的騎射武藝都勝了韃靼武士,今上才龍心大悅,封了他為祁國公。
祁國公雖是嫡子,可不是長子,景王並不老且寵幸庶長子。祁國公和張昭是表兄弟,不但長得有六七分像,感情又極好。
今上已經無子在世,現在他的堂弟們景王、信王、康王都是太宗之孫,是與今上血統最近幾支皇族。
今上如果要立皇太弟,景王會很有希望,如果要過繼一個孩子立為皇太子,祁國公與信王、康王家的孩子的可能性都很大。
信王一派極力攏絡文臣,又著一部《大晉地理志》,在京里的呼聲很高。康王的妻族、母族極有勢力,都領過兵。但也因此,這幾年讓今上頗為不快。
祁國公有一展抱負的雄心,可他還受父親壓制,且他認為今上身體不錯,活個十年沒有問題,如今在朝中拉攏文臣武將只怕還沒有上位就犯了今上忌諱。
須知,在旁支選皇太子除了考慮才能和國賴長君之外,今上個人的喜好是極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