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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情境太複雜,她又不能分心,自然背後都靠他了。
他的傷口不會騙人,他早被咬了,可為了護她仍然動用內力。那是找死的行為,誰又能料到有內丹救命?當時他容不得自己多思考的,護她如本能一樣。
她一思索此事的細節,不得不感動。尹羲在最親兄長管鍾凌那受到了打擊,對比起來,從前忽略了的他的優點,都特別突出了。
李煊身為朝廷的人,可從來沒有讓她當一個端莊的女子,就像林黛玉從不勸賈寶玉去走仕途經濟。
就算她要折磨渣男生父,李煊也沒有高舉三綱五常、道德牌坊。別說這個時代,在現代也難找到這樣的人了。
尹羲心中一動,道:「你怎麼又談這些呢?」
李煊神情又化為落寞,輕輕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不喜愛我這樣的人,你曾等待你的英雄,我沒有到場。等你自己變成英雄了,我再來到你面前,你也不稀罕。」
尹羲嘆了口氣,暗想:無論是裝成乞丐被郭靖關愛的黃蓉,還是被許仙救的白蛇、被書生救的狐仙。都是男人希望平凡的自己開一個一本萬利的外掛,這和女孩子希望遇上真愛她愛到發狂的霸總王爺是一樣的性質。可我一個女子為什麼得配合男子的願望去談黃蓉、白蛇、狐仙一樣的戀愛,給一個幸運男子表現一下,讓他再得到我這個一本萬利的好處呢?
尹羲經過生死大戰後,從前因為原主身世帶來的心理上缺撼產生的對特殊的愛情模式的追求也改變了。
尹羲道:「我也沒有說你不好。也許是關於我母親遭遇因果未了,她給我帶來這樣的身世,我還是在意的。別人覺得好的,我就不覺得好。」
李煊道:「我們當初不是說了,可以一起打擊人口買賣的惡徒嗎?若有因果,我們一起解決掉。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女子,委實不愛性子懦弱的女子。如我母親空有個英國公嫡女和景王妃的身份,既鬥不過丈夫的小妾奪回丈夫,也做不到扔掉丈夫享受自己的生活。我小時候看著她那樣子,我很不快樂。你不喜歡的,你就反抗它踏碎她,我會覺得永滿著力量和刺激。」
尹羲說:「令堂要是還在世,只怕要抽你了。」
李煊道:「不好就是不好,你家老畜牲也不好,你也沒有說他好。我這種忤逆的話,早藏在心裡,可是我若同別人提,他們定會鄙視我、反對我,在他們的規矩里,我像是無權評價她們、厭惡他們的作為的。」
尹羲心中盤算著,然後看著他眯了眯眼睛,道:「我說你這騙女孩子的話是一套一套的。倘若你當了皇帝,騙臣子估計也能一套一套的。」
李煊道:「你哪敢騙你?你武功比我高、懂醫道、懂蠱術、會馭蛇,你要是發現我有半分假意,你給我下蠱,讓我跟老畜牲一樣去菜市場門口當眾自宮方可保命,我是真的怕。」
尹羲不禁呵呵直笑,道:「我從前可沒有想過用這招對付別的男人,聽你一提,是個好主意。」
李煊又道:「倘若你和別人成親,你逼了你前夫自宮了,你也該和離了,再改嫁給我。」
尹羲道:「你想著那個位置,那還適合選擇二婚女嗎?」
李煊嘆道:「人活一輩子,只能做別人覺得對的事,未免無趣。倘若做了一些離經叛道的事,別人拿我們沒有辦法,那才有趣;倘若做了離經叛道的事,還人人覺得我勝過道貌岸然的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尹羲笑道:「你還是回去打坐或者躺著,少胡思亂想了。」
李煊為難道:「我就是躺得太久了才一直胡思亂想。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可以入贅的,反正李氏皇族這麼多人,少我一個不少,我也沒有非要堅持給我家老畜牲延續李家香火。」
尹羲驚訝:「你不想當皇帝了?」
李煊嘆道:「那是挺可惜的,可我覺得皇上過得也沒有多好。你剛剛又告訴我,我能活一百五十歲,我要是當了皇帝,不是逼皇太子或者皇太孫造反嗎?他們等了三十年、五十年、七十年,他們都老得走不動時,往上頭看看,我怎麼還沒有駕崩。這是不是有點殘忍?」
尹羲想著那情景,不由得趴在桌上大笑,李煊心中一熱,握住的她的手。
「子真,看到你笑,真好。」
「你說話就說話,幹嘛動手動腳的?」
李煊無辜地說:「我沒有動腳,我只動手了。」
尹羲明明知道他這麼說肯定是有準備的,這人比她估計的要更猾頭。
可是她心境起落變化,偏偏吃這一套,心底微微有些惱,可是喜悅的心情又勝過惱。
「你油嘴滑舌,都不怕別人笑話。」
「別人?」李煊左右看看,示意她四周沒有第三個人,反問:「你要說出去嗎?我真不怕。」
他大病初癒,清瘦虛弱,可是原就能讓少女瘋狂的長相更加俊美,多了幾分惹人憐惜的樣子。
尹羲想答應他,可是她這麼「上套」太沒有面子。她經過這一遭才發現他的優點。她考慮到連管鍾凌都無法理解她包容她,這世界只有他能接受真正的她。
尹羲道:「倘若你把你那份財寶都給我,我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