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0頁
管鍾凌卻說:「善之兄家大業大、門風嚴謹,自然有所不便,我孤身一人卻不管那麼多。這世上高居廟堂的人中陰險鼠輩不知多少,丈夫豪傑多有出身寒微者。」
季無咎淡笑道:「果真是如越女一樣自成大師的劍術不世奇才,已勝過你我師從名師,那又何論出身?當朝太/祖皇帝還當過乞丐呢。」
季無咎雖然會在意尹羲出身之低,但是一個人如果有一件全天下的人都不及的大本事就足以忽略出身。
他聽管鍾凌描述尹羲小小年紀對武學和門戶之道見地不與旁人相同,為人豪爽坦蕩,這時見她信上誠實又謙卑,書法超絕,便有了好奇和好感。
……
季無咎因為尹羲的謙恭生了好感,但是尹羲這人能不謙恭時才懶得謙恭。
她從他神氣神和話語中判斷自己和他幾十年的功夫仍有差距,而與他是棋逢對手的季無咎的武功也肯定在她之上。
如果他們真要為難,她逃又逃不掉,只得演一個謙恭又誠實的晚輩了。
尹羲判斷形勢之後,便和余婆婆暫時安心留下,總要過了年開春之後再做打算了。
尹羲心想自己武功未大成八成是因為她,修煉內功時日太短,內力太弱,便又準備閉關。
眼見天寒地凍時節,便想到了現代的冬泳健身和寒玉床類似的效果。只要她保養得宜,運使內功,這些寒氣也不會影響她一個女孩兒的健康。
尹羲便令余婆婆準備足夠的乾糧,她說要去龍泉西面仙霞嶺尋個寒水澗練功,年三十才會回來。
余婆婆不禁擔心:「姑娘去野外練功,萬一遇上虎狼如何是好?」
尹羲笑道:「我帶了兵器,尋常虎狼傷不著我。」
她這內功本是自創,已度過了關健的入門時期,筋脈順暢,運轉如意,只差在火候和升級上面。只要不是質的升級時期不能被打斷,旁的時候她想練就練、想停就停。
只要她不會覺得浪費時光,練到一半就吃飯、睡覺、打孩子也無妨。
余婆婆一個僕人阻止不了她,只盼她一切順利,武功能精進得更快,將來她總有個主人所依傍了。尹羲為人和藹沒有架子,余婆婆十分敬服她。
余婆婆花了半天時間給她烙了麵餅、煎了羊排,又包了一些她喜歡吃的蜜餞點心讓她帶著,第二天一早,余婆婆用馬車送她往西北到了山腳,她獨自上山去了。
龍泉西北仙霞嶺兩支余脈綿,地形表現為成層性,山脈、邱陵夾著河谷。冬季大雪過後,低矮的平原河谷冰雪早已消融,但是高山之上,仍然白雪覆蓋。
尹羲沿河上溯到山間支流溪水,不拘泥道路往上爬。因為是年關了,山間鮮有樵夫,只餘一些山雞與野雀遇人撲稜稜驚飛。
越往上爬,氣溫越發寒冷,高處冰雪未消。到了傍晚時分,忽聽水聲嘩啦啦響,轉過一塊巨石,就見前方一個小瀑布,瀑布下尋到一個三尺多深的水潭。
只見水潭邊沿還結著冰,顯然水溫無限接近於零,只是這山上的瀑布活水才讓水潭不能結冰。
尹羲暗想,自己騙管鍾凌說她創的武功叫「弱水功」,但是當初那個角色修煉的弱水功要在海邊水中修煉,她今生可都是旱著煉的,早與「弱水功」大異了。這會兒,她倒真找了一個有水的地方了。
自此,尹羲便在這寒潭水中修習內外功夫,原想練個四五日便可回家歇歇。然而這山中不缺野雞獐子和鳥雀,尹羲自有打獵身手,餓了後就去打獵順便練練身手。
她一直修煉了十五日,在這寒潭水中修習內功精進速度果然比在家時快了三倍。所以她修習內功時間雖然只有半月時間,就猶如在家中修煉了一個半月。
她沒有精進十倍,那是因為這裡到底不似寒玉床之類的效果,而且尹羲原來的修習速度已是極快了。她盤算著明年帶著余婆婆北上尋找母親,然後帶她們去北方過冬,修煉內功更快一些。
眼見就要臘月二十八了,尹羲打算練最後一天一夜,便要收拾回家去過年。
晚上在寒潭中運動,時時妨備著寒氣與濕氣入體,內力不得不運轉得極快極強。
太陽一升起時,她出了寒潭抓了一隻山公雞宰了忍著噁心腥氣和恐怖飲下熱血,吃了兩個乾糧餅,補充陽氣和能量。
然後她運功逼出前一夜仍然免不了入體的濕氣和寒氣,身子由內而外發熱,全身真氣鼓動,頭頂白汽和全身汗水直流。
行功至中午時分,外衣濕透了又幹了,尹羲擦了擦身子,換上乾淨的麻衣,收拾了東西才疾步下山去。
尹羲年富力強、她練一年的內功抵得上旁人十幾年,所以腳程頗快。
一個時辰後已經下了仙霞嶺深處的一座大山又翻過了一座小山,至小山半山腰,她又餓又渴。眼見到還要兩個多時辰才能到家,便打算歇一歇將早上抓了喝血的山雞烤了吃。
尹羲聽到溪水聲,但想溪旁的岩石都挺乾淨的,依聲過去,卻忽聽到人聲。
尹羲到底是一個外地口音的年輕美貌的姑娘,這年關當下的,她也不想驚動百姓,便欲離開。
卻聽一個嬌柔的女聲,說的竟然是官話。須知,在明代(架空)尋常人是不會官話的,特別是長江以南地區的方言十分複雜,只有世家大族、行商、讀書人才會些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