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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說要去縣城,陳美麗眼睛亮了亮,一把抓住小喜的手:「能幫我打個電話嗎?」
她頓了頓,糾結道:「我、我沒有錢了,你能……能先借我一點兒嗎?」
小喜垂了垂眼,小聲問:「打電話要多少錢。」
陳美麗想了想,說:「大概幾毛錢。」沒出省會便宜一點兒。
小喜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錢,悄悄鬆了口氣,應該夠用的。
她又問了電話該怎麼打,陳美麗詳細給她講了去郵局打電話的具體過程,把她爸爸辦公室電話報給小喜。
小喜背了兩遍,怕忘了,又拿了快燒黑的碳,讓陳美麗把號碼寫在她胳膊上,衣袖放下去就遮住了。
「等等。」小喜臨走前,陳美麗又叫住了她。
她仰著一張燒的通紅的臉,眼巴巴看著小喜:「我再給你寫個電話吧,要是……要是我爸爸電話沒打通,你就打這個,可以嗎?」
「好。」
陳美麗猶豫了一下,給了奶茶店的電話,沈魚家裡雖然也有電話,但他要是不在家就白打了。
奶茶店白天一直都有人在,就算沈魚但是沒接到電話,等他去了,店員也會把收到來電的消息告訴他。
「這個電話肯定有人接,你就報我的名字,說找沈魚,如果電話里的人告訴你沈魚不在,你就留個口信,讓她們跟沈魚說,我遇到了麻煩,讓我爸爸趕緊來接我。」
小喜記下陳美麗的話,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手邊,鎖好了門,背著背簍假裝去賣山貨,蒙頭蒙臉往縣城走。
進了村子,小喜聽見到處有人在說昨晚王家的那場風波,還有王家的、羅家的人四處轉悠著。
王家老太太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人哭訴:「這死妮兒,我是她婆,我還會害她不成,她就是讓她爸給教壞了,哪有十八九歲的大姑娘還不說親的,耽誤成了老姑娘,以後可咋辦。」
王家兒媳婦羅翠花在一邊勸道:「咱都知道娘您是啥樣的人,最疼孩子,是美麗那死丫頭不聽話——」
「你說誰死丫頭,說誰呢!」羅招娣怒道:「我還沒死,你就嫌棄起外甥女來了?我跟你說羅翠花,要不是騰娃子人好,我可看不上你們老羅家。」
羅翠花表情訕訕,在心裡直翻白眼。
不是你自己先說的嗎?現在跟我這裝好人了,那陳美麗也不見得領你的情。
「娘,那、那現在美麗跑了,咱怎麼辦?」羅翠花到底不敢跟老太太硬著來,僵硬的轉移了話題。
羅招娣嘆了口氣:「騰娃子說,美麗受了傷,應該跑不遠,咱就等著吧。」
說著說著她又難受起來:「這妮兒到底咋想的啊,這麼好的親事,又不是要讓她跳火坑,咋就不聽勸,受了傷都要跑,也不怕讓狼給叼了去……」
小喜視力比一般人差,但聽力嗅覺都很靈敏,聽了個全程,低著頭,腳步不停地往外走。
她昨晚只收拾了往她家附近的血跡,再遠就靠近村子了,當時有很多人,她不好過去。
「站住!」村口有兩個不認識的男人堵在那裡,看見頭臉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喜,眼帶懷疑。
本村幾個看熱鬧的閒漢倒是認出了小喜,連忙拉住他們,小聲解釋起來。
那兩個男人聽了,瞅了瞅小喜:「這就是那精怪托生?」
「可不是,你看她那臉,白得跟鬼一樣,頭髮也是白的,眼睛是紅的,可嚇人了。」
小喜頭垂得更低了一些,那兩個男人有些猶豫,一個膽子大點兒的走過來,小喜抬頭,兩人眼睛對上。
男人嚇了一跳,真是紅眼睛!
「走吧走吧。」
小喜走遠了,還聽見他們唾罵著:「真是晦氣。」
小喜很少出門,偶爾一次外出採買,去的也是鄉里或者鎮上,縣城只去過一次,還是很小的時候奶奶帶她去的。
但是鎮上她不敢去,羅騰起就是在鎮上郵局工作,去了就是自投羅網。
小喜憑著記憶里久遠的線索,順利摸到縣城。
主要是鎮上去縣城的路是最寬最平坦的,她順著那條路一直走,就走到了。
雖然找到了縣城,但她不知道醫院在哪,也不知道郵局在哪。
小喜咬著唇,她很害怕和陌生人打交道,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
但是現在不問不行,陳美麗還在家等著她。
轉悠了一圈,小喜找到一個看起來有點兒像她奶奶的老太太,小聲跟她問路。
好在她遇到的這個奶奶很和善,不但給她指了路,擔心她找不到地兒,還送了她一段兒,直接把她帶到醫院,還教她怎麼買藥。
在老奶奶的幫助下,小喜順利買到了退燒藥,就是有點兒貴,花了將近一塊錢,她只剩下幾毛錢了。
等找到郵局,一問,她手上的錢,只夠打一個電話。
小喜只好先打了陳美麗爸爸的電話,電話倒是接通了,小喜鼓足勇氣說,找陳美麗的爸爸。
那邊有個男人大聲道:「找陳廠長?他不在,出差去了。」
小喜愣住了,陳美麗爸爸不在,現在怎麼辦?
她看了看胳膊上寫著的另一個電話號碼,她沒有錢打電話了。
怏怏走出去,小喜無措地站在郵局門口,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正在這時,前面走過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頭髮剪的很短,眼圈紅紅的,另一個女孩子小聲勸她:「別難過了,頭髮剪了還能長出來,好歹賣了幾塊錢,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