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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萬歲爺的這句囑咐,這皇宮裡的奴才們都會上趕著討好巴結年姑娘,無論是她所住的房間還是吃穿用度,都會被奴才們打點得妥帖周到,自然不會讓年姑娘受到半分委屈。
轉眼便到了秀女初選的日子。
年若蘭以為自己今日進宮不過是走一個過場、應個景罷了,因此便只隨意選了一套淺藍色旗裝穿在身上。
這件旗裝只在袖口和衣擺處繡著幾片蘭花,配色極為清雅,正是年若蘭親自設計的一件衣裳。
秋燕與夏荷也知道老爺和夫人早就已經為姑娘安排好了一切,姑娘今日便會由於體弱多病而被撂牌子,因而也都覺得姑娘今日打扮得素淡一些也好,否則,姑娘若是打扮得鮮艷靚麗、光彩奪目,萬一被皇宮裡的皇上或是皇子們看中了,將姑娘留了牌子,那可就糟糕了!
年若蘭在秋燕與夏荷的陪伴下走出了藕園的大門,正欲踩著腳凳登上馬車的時候,忽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喚道:「若蘭,且稍等片刻,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年若蘭驚訝的轉頭一看,只見胤禛正從停在藕園附近的一輛馬車中探出身子,搭著蘇培盛的手走下馬車,朝她走了過來。
年若蘭不禁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四爺,您怎麼來了?」
難不成四爺知道她今日要入宮參加選秀,因而特意前來為她送行的?
這個想法令年若蘭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心裡莫名的有些不大舒服。
胤禛身材高大,邁著大長腿幾步便走到年若蘭身邊。
胤禛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月白色的荷包,伸手拉過年若蘭的小手,將荷包放到她的手中,柔聲叮囑道:
「這是我昨日特地前往廣濟寺為你求的一道平安符,你隨身帶著,希望它可以保佑你平安如意、萬事順遂。」
見胤禛竟然特意跑去廣濟寺為她求了一道平安符,年若蘭不禁心中感動,又見這隻裝著平安符的月白色荷包小巧精緻、顏色清雅,上面繡著幾株蘭花,倒是意外的應了她的名字了,心中著實喜歡得緊,便取下了之前掛在旗裝盤扣上的碧璽十八子,將這隻月白色荷包系了上去。
「若蘭多謝四爺惦念,四爺的送的平安符,若蘭自會日日帶在身上。」
年若蘭仰著白淨的小臉兒望著胤禛,認真保證的模樣令胤禛越發覺得她乖巧可愛,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捏一捏她細膩白皙的臉頰。
胤禛拍了拍年若蘭的肩膀,柔聲安慰她道:「若蘭莫怕,萬事有我。」
如今康熙畢竟尚未正式下旨為他與若蘭指婚,因此胤禛並未將此事說得太過明白,但如今見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即將入宮參加選秀,胤禛又忍不住特來相送,並且已經提前細心的為年若蘭打點安排了一番。
胤禛掃了一眼被年若蘭系在身上的月白色荷包,總算略微放心了一些。
年若蘭再次謝過了胤禛,而後便乘著馬車由年家的護衛護送著到了紫禁城的北門神武門,在核對好身份戶籍以後,與一同參選的秀女按照年齡地域依次排好隊,由掌事太監引領著,經由順貞門的偏門入宮,在儲秀宮進行初選。
年若蘭雖然特意穿了一件素淨的旗裝,臉上未施粉黛,連一點妝都沒有,卻越發顯出她姣好的容貌和白皙細膩的肌膚,因而引來了許多關注的目光。
有的秀女主動上前與年若蘭搭話,與她閒話家常,言語之間不免透露出希望與她交好的心意,也有幾位秀女對年若蘭指指點點,冷嘲熱諷,顯然已經將她當成了爭寵的對手了。
一位穿著玫粉色芙蓉纏枝紋旗裝的秀女輕輕搖著手中的團扇,不屑的打量著年若蘭的裝扮,心裡恨不得用髮簪將年若蘭那張不施粉黛卻依舊美得驚人的俏臉劃得稀巴爛,故意同身旁的兩位秀女說道:
「今日可是咱們參加選秀的大日子,咱們理應穿上最漂亮的衣裳,打扮得隆重一些,這才配得上咱們秀女的身份呢!
可是,有些人吶卻自作聰明,自以為是,故意不施粉黛、穿素淨的衣裳,自以為自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其實卻像一個買不起華貴衣裳的窮光蛋呢!」
粉衣秀女身旁的兩位秀女顯然與她是認識的,且處處以她為馬首是瞻,這會子也滿臉譏諷的看著年若蘭,跟著附和道:
「可不正是如此嘛!你們瞧瞧她身上穿的這是什麼破衣裳,連繡花都沒有多少,可真是一個土包子!」
「你們看她那張臉白的都沒血色了,也不知道用點胭脂水粉遮蓋一下,今兒個只不過是初選,皇上和諸位娘娘們都不會來的,她故意裝這幅病西施的模樣兒給誰看呢?」
年若蘭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被人譏諷為窮光蛋和土包子,姑且不論她的爹爹、娘親和兩位兄長給她置辦的東西,只說她自己經營衣錦閣所賺的銀子便已經足夠她豐衣足食的過一輩子了。
可是,年若蘭本就沒想過要進宮,認為自己以後也不會有機會和這三個秀女相處,因此,年若蘭自然也不會浪費時間和她們為這些小事爭吵,只將她們三人所說的那些冷嘲熱諷皆當成了耳旁風。
如非必要,年若蘭並不喜歡與人發生爭執,倒不是年若蘭喜歡忍氣吞聲、膽小怕事,她只是不願意讓這些無謂的小事影響自己的好心情罷了。
粉衣秀女本想要激怒年若蘭,看她生氣失態的模樣,卻沒想到年若蘭連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將她們無視了一個徹底,只覺得自己的拳頭皆打在了棉花上,不禁對年若蘭更多了幾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