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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禎心裡十分好奇倘若深謀遠慮的老四知道年若蘭竟有著這樣一幅病病歪歪的身子,如今不僅折損了容貌,甚至連在床笫之間供他片刻歡愉都做不到,是否還願意娶她回府?
康熙在殿選之前,特意將胤禛傳到了御書房,皺著眉頭將年若蘭的情況告訴了胤禛,而後又對胤禛道:
「年氏體弱多病,於你而言絕非良配。不如朕挑選幾個模樣兒周正、好生養的女子賜給你。
至於年氏,還是讓她撂牌子回家自行婚嫁為宜。你若是感激她曾經有恩於你,也可以有許多其他方式答謝她,並不一定非要娶她回府。」
雖然胤禛已經知曉年若蘭如今的情況,可是,當他聽到康熙對他提及年若蘭患病一事,依然覺得十分心疼。
小姑娘不僅發熱還長了一身的疹子,想必一定很癢很難受吧!
只要一想到一向膽小的小姑娘如今在陌生的皇宮裡,身邊連一個熟悉的婢女都沒有,如今又患了病,心裏面不知道如何惶恐不安呢,胤禛便恨不能立即將小姑娘接回雍親王府,將她放在自己身邊親自照顧她。
胤禛心中思緒翻湧,卻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極好,並未讓康熙看出他對年若蘭的關心與在意,只是皺著眉頭思量片刻,依舊對康熙道:
「兒臣既然已經答應過年氏會照顧他一生,又已經向皇阿瑪求娶年氏,大丈夫又豈能言而無信?
無論年氏變成什麼模樣,兒臣都會信守承諾,希望皇阿瑪成全兒臣,恩準兒臣以側福晉之禮迎娶年氏入府。」
胤禛的回答令康熙覺得十分滿意,感嘆胤禛忠厚老實以外,也有些心疼自己的四阿哥。
也罷,既然老四堅持要娶年氏為側福晉,他這個做阿瑪的成全他便是,明日殿選之時再為他挑選一個好生養的,一同賜給他也便是了,總不至於委屈了老四。
翌日清晨,秀女們早早的便起了床,塗脂抹粉、梳妝打扮,務求展示出自己最完美漂亮的一面,心裡既忐忑又緊張,期待著能夠在殿選之時被皇上看中,留在宮裡伺候皇上,或者被皇上賜給皇子阿哥、宗室親貴也是極好的。
殿選過後,幾家歡喜幾家愁。被留牌子的秀女歡天喜地,被撂牌子的秀女失魂落魄。
瓜爾佳紋毓特意走到年若蘭的房門前,去和其他秀女閒聊,言語之間皆是對皇上將她賜給雍親王為格格的喜悅與炫耀。
「瓜爾佳姐姐果然有福氣呀,竟然能被皇上指婚給雍親王做格格!」
「聽說雍親王近些年很得皇上的重用,與太子爺關係又親密,將來必定前途無量,瓜爾佳姐姐能嫁入雍親王府,將來一定有好日子等著姐姐呢!」
「我聽說雍親王府的後院可是女人最少、最消停的後院了,況且雍親王如今膝下只有一個三阿哥,姐姐入府以後,只要能一舉得男,為雍親王生下一個小阿哥,那麼雍親王側福晉的位子便是姐姐的囊中之物了!」
秀女們的恭維與吹捧讓瓜爾佳氏心中很是受用,明麗的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瓜爾佳氏看來,那個渾身長滿紅疹的年若蘭不過是她的手下敗將,甚至可以說年若蘭倒霉得還未等她出手對付她,她便一敗塗地了。
對手這般無用,還真是讓她覺得有些無趣呢!
躲在屋裡的年若蘭根本沒將瓜爾佳氏和秀女們在她門外說的話聽進去,如今她正蹙著黛眉,望著宮女剛剛送來的果盒犯愁。
宮女今兒個送來的果盒裡換了一批水果,宋嬤嬤特意來向她解釋,說太醫稱荔枝和鳳梨雖好,但卻不宜多食,否則對身體不利,因而今日特議給她送來了新鮮的蜜瓜和葡萄。
既然宋嬤嬤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她若是再堅持要吃鳳梨,豈不是會惹人懷疑?年若蘭只能暫且打消了繼續服用鳳梨的念頭。
可是,年若蘭的身上的疹子這會子已經好了一大半了,如果今日不吃些鳳梨鞏固一下,只怕明兒個一早這些疹子便會全部消退了。
這讓年若蘭有些不安,總覺得會因此惹出一些她無法解決的麻煩和變數。
瓜爾佳氏站在年若蘭的門前炫耀了一陣,見屋子裡半點兒動靜也沒有,更加認定年若蘭不僅是一個失敗者,還是一個懦弱無能、沒剛性兒的軟腳蝦,心中對年若蘭愈加蔑視起來,冷聲嗤笑道:
「年氏不過是發熱出疹子罷了,怎的還變成了一個啞巴了?莫不是連舌頭上都長了疹子,因而才會開不了口、說不得話吧?」
瓜爾佳氏話音剛落,便聽身後有一個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聲音忽然響起:「奴才奉皇上旨意前來宣旨,還請小主們讓讓,不要堵著門兒,擋了年小主的路。」
剛才在殿選之時,瓜爾佳氏已經知道了那天來儲秀宮的藍衣男子便是康熙,跟在他身後的白面無須的太監便是內廷總管梁九功,連忙陪著笑臉,向梁九功詢問道:
「不知梁公公來此宣旨給何人呢?莫不是我們幾個的婚旨到了吧?」
梁九功瞥了瓜爾佳氏一眼,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瓜爾佳小主誤會了,奴才是奉皇上旨意來宣旨給年小主的。」
「年小主……」
注意到梁九功稱呼年若蘭為年小主,瓜爾佳氏的臉色頓時有些發白。
皇上英明神武,眼光極高,怎麼可能會看得上那個渾身長滿疹子、毀了容貌的年若蘭呢?或許,皇上已經將她指給哪位上了年紀的宗室親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