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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上已經下了賜婚的聖旨了, 那便意味著這門婚事已經再無轉還的餘地了。與其在家中傷春悲秋、淌眼抹淚,倒不如多為女兒嫁入王府之後的生活好好的綢繆打算一番才是正經。
年遐齡夫婦統共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如珠如寶的將女兒養大, 本想將其留在身邊好好疼愛照顧的,如今卻被皇上指給了雍親王做側福晉,遠嫁到京城去,年遐齡夫婦自然心疼。
為了給女兒撐腰,使女兒嫁入雍親王府以後可以不必看人臉色過日子, 年遐齡夫婦在不逾制的情況下,恨不能給女兒帶越多的嫁妝越好。
什麼東西名貴便給女兒帶什麼, 珠寶首飾、美衣華服且不必說, 年夫人直接將衣錦閣與藕園都送給了年若蘭, 銀票更是給女兒帶得足足的。
用年夫人的話說,自己萬般疼愛、如珠如寶嬌養著長大的寶貝女兒去給人家做妾已經夠讓人心疼了, 難道還讓女兒入府之後看人家正室夫人的臉色, 連冬日裡用個炭火、換季時添幾件新衣裳都要緊巴巴的算計湊合嗎?
於是,直到給年若蘭帶了足夠她一輩子豐衣足食、富貴榮華的嫁妝以後,年遐齡夫婦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一些。
年若蘭帶過去的嫁妝便是她自個兒的東西, 連雍親王都不會動。如此一來,即便是將來若蘭在王府不受寵,雍親王不護著她都不打緊,只要若蘭自己手裡攥著豐厚的嫁妝和銀票,一樣可以舒舒服服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年遐齡身在官場,深知皇命難違的道理,加上又是男子,到底比不得女子那般多愁善感。
雖然在剛剛得知年若蘭被康熙指婚給雍親王做側福晉的時候,年遐齡也著實心疼女兒,但想到康熙賜婚背後蘊含的對他與年羹堯的器重,想到若蘭嫁入王府之後將來可能會帶給年家的榮耀,年遐齡心中又難免歡喜。
在年遐齡眼中,倘若年若蘭一定要被康熙指婚給一位皇子,那麼,被指給雍親王為側福晉無疑是最好的一個結果。
於是,年遐齡安慰年夫人,雖然年若蘭被皇上指給雍親王做側福晉,的確比嫡福晉低了一頭,算不得王爺的正妻,但按照滿人的規矩,側福晉在王府中也有著極高的地位。
皇子阿哥的側福晉一般分為皇上親封和皇子請封兩種,前者為皇上親自指婚冊封,後者為皇子為府中妊娠有功的格格或庶福晉向皇上請封。
雖然無論皇上親封或皇子請封的側福晉均有入宮參加宮宴的資格,但唯有皇上親封的側福晉才需要按照宮規在成婚後的第二日跟隨皇子一同入宮向皇上與皇子的生母及養母請安,而皇子請封的側福晉便沒有這個資格了。
說到底,終究是皇上親封的側福晉要尊貴體面一些,與皇子成婚時可以穿水紅色婚服,從正門兒抬進府。
更何況,按照皇宮裡的規矩,雍親王按制王府中只能有兩位側福晉,而現在雍親王府中唯一的側福晉李氏當初也只是一個格格,她是在為雍親王生下小阿哥以後,才被提了位份,成為了皇子請封的側福晉。
年若蘭以皇上親封側福晉的身份嫁入雍親王府,地位比那位李側福晉還要高些呢!至於王府中其餘的格格、侍妾,地位都比年若蘭相差甚遠,倒也不至於敢當面欺負若蘭,給她難堪。
況且,四阿哥不僅貴為雍親王,深得皇上器重,王府里的後院與其他諸位阿哥相比也算的上清淨了。
人人都說雍親王崇尚佛法,清心寡欲,不好女*色,若蘭嫁給雍親王總好過嫁給那些年輕氣盛的皇子。
年夫人聽了年遐齡的勸解雖然臉色略好了一些,但心裡依然忍不住為自己的寶貝女兒擔心。
聽聞那位李側福晉仗著自己膝下養著雍親王唯一活下來的兒子三阿哥弘時,有些飛揚跋扈,連福晉烏拉那拉氏都要避其鋒芒,可見是一個不好惹的主兒。
再者,誰又知道王府里那些格格、侍妾都是什麼樣子的人品容貌、脾氣秉性?年夫人可不信什麼位份低便不會傷害年若蘭的鬼話!
只想想當年若蘭小時候究竟是怎麼被拐子拐走險些出了大事,便可知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年夫人身為年若蘭的親生母親,自然比年遐齡更心疼女兒,心裡對即將從她身邊奪走寶貝女兒的雍親王著實喜歡不起來。
直到見雍親王命人送來了豐厚的聘禮,除了內務府安排的聘禮以外,雍親王還特意在不曾逾制的情況下添了許多,年夫人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倒不是因為年夫人眼皮子淺稀罕雍親王送來的這些東西,年夫人看重的是這些豐厚的聘禮背後代表的雍親王對女兒的看重。
年遐齡夫婦原本打算以患有心疾、子嗣艱難為由讓年若蘭被撂牌子,這才刻意誇大了年若蘭的病症,卻沒想到雍親王竟然如此在意,連年若蘭回湖北武昌年家老宅待嫁都不允許,只說要接年夫人前往京城年府陪伴若蘭備嫁。
年遐齡夫婦雖然心裡對於女兒不能歸家備嫁有些遺憾,但又不便為此事與雍親王爭辯。
總不能告訴雍親王實情,說年若蘭的病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可以歸家吧?如此豈不是不打自招,讓人家知道他們之前宣稱年若蘭患有嚴重的心疾、不宜成婚皆是謊言,坐實了年家的欺君之罪麼?
況且,雍親王不允許年若蘭長途跋涉回湖北待嫁也是為了她的身子著想,擔心她路上辛苦勞累引發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