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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宥言扭啊扭地躺在沙發上,將頭擱在媳婦的腿上,委屈地噘著嘴。
清晨的陽光投在他漂亮的小臉蛋上,最出彩的兩隻眼睛,不知被誰揍了兩拳,烏青著掛著兩個紫眼袋,看上去悽慘至極。
尚鶴寅接過雞蛋,裹在手帕里,輕輕在他眼下滾動著:「沒事的,就這麼滾幾次,下午就能消腫。」
「可我還得見人呢?別人問我,我該怎麼說哦。別人會以為我夜生活太豐富了,會誤會我的。」從宥言抱著媳婦的膝蓋哭唧唧,「寅兒,你下手也太狠了。」
「那你就在家裡蹲著吧,我一個人去劇團,沒事噠。」
「不行!」從宥言搖頭:「我可以戴口罩的,讓我離開你一分鐘都不行。」
尚鶴寅嘴角微微上揚了一秒,便迅速拉下來,翻個白眼:「這都是你自找的,誰讓你像個小狗一樣,嗅來嗅去的沒完沒了,我又不是豬蹄,總不能一直讓你抱著啃。」
從宥言將頭埋進媳婦的浴袍里,耍賴:「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親也親了,睡也睡了,總之你得為我負責到底。」
這傢伙的腦殼裝的都是什麼啊?死沉死沉的。尚鶴寅調整了一下坐姿,看著浴袍里滾來滾去的黑頭髮,伸手摸了又摸,良久才幽幽吐出四個字:「好~我負責。」
從宥言隔著衣服聽清了最後那幾個字,立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臉上的淤青也不覺得礙眼了,他就勢爬起,捉住媳婦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了親,眼含淚花:「寅兒!給我一點時間,我馬上準備聘禮。」
尚鶴寅別過臉去,忍住笑:「你隨意吧,現代人沒有那麼講究。」
從宥言卻來了勁,掰著指頭數給媳婦聽,從三媒六聘,到大雁紅棗,林林總總的,怎麼著也得大半年的準備。
一張粉白的俏臉蛋上貼著一對烏紫色的熊貓眼,還有一張絮絮叨叨不斷憧憬未來的小嘴巴,怎麼看都是喜氣滿滿。
尚鶴寅愣愣地看著這張孩子氣的臉,真是越看越順眼。心跳也跟著一起歡樂起來,耳膜里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鼓譟在血管里,全身的骨頭都要震麻了。
真是有點頭暈目眩。
「好。」尚鶴寅聽見自己輕聲說道:「都聽你的。」
從宥言腫著一對眯縫眼,甜甜地笑。
二人的十指在白色浴袍下,緊緊相扣。
雲裡霧裡地喝完早餐。
等助理到了,又一起迷迷糊糊地上了商務車。
幾小時後,從宥言坐在排練廳的角落裡圍觀舞台時,頭腦還有點暈乎,再等到助理小王歉意地接了個電話,表示需要外出買一點零食。他的魂魄才回歸軀殼。
眼睛還是有點疼,從宥言摸出隨身小藥膏,摳出一點揉勻了,擦在眼眶周圍,清涼舒適的藥力穿透皮膚,直達淤青處。
一邊揉著眼眶,一邊嘿嘿偷笑,從醫師深深為自己的機智鼓掌,並點了無數的贊,只受了一丟丟皮外傷,便能換得美人在懷,這筆買賣實在是太划算了。
而且媳婦人很好,有眼力,格局高,也不在乎自己是個窮鬼。從宥言再也沒有遺憾了,覺得此生已經圓滿。
除了,昨晚的那位小龍先生。
不知怎麼,一閒下來,從宥言便想起那位瘦成影子的男人,吸引他關注的,並不是那人忽陰忽晴的性子,而是額頭上的那顆黑痣,怎麼看怎麼像---細胞定位系統。
從宥言摸摸後脖子,那裡也有顆一模一樣的黑痣,他皺眉思忖著:為何小龍先生的黑痣長在額頭,自己和熊大的黑痣卻安排在脖後呢。
他這裡還在思考這些有的沒的,舞台上的排練已經開始了。
話劇舞台跟電視劇,網劇都不同,別的藝術可以NG重來,而話劇只能一鏡到底,拼得就是整體實力。
演員的台詞,表演,張力都做不了假。
包括A、B兩組演員的無縫銜接,舞美,燈光,服化,哪個環節都不能掉鏈子。
所以,預售前,劇團里一遍一遍的彩排預演是必不可少了。
網上已經開始造勢了,雖說一開始有些職業黑專門噁心了一番尚鶴寅,不過很快就被官方警方聯名的聲明壓下去了。
從宥言重新戴好口罩,坐在角落裡,聽見一旁的小演員議論著那些黑粉大V忽然間就發出住院視頻啦,又說是報警後不了了之啦,再後來又說自己中邪啦,請毗盧寺的高僧驅邪啦,等等,各種超現實的靈異傳聞。
從宥言蒙著臉,傻樂:嘿嘿,要不是本尊心軟,那個造謠的賊子就得直接去閻王殿報導了。
舞台上,大膽狐媚的蛇妖,纏著上仙做出種種親密的觸摸,口中念著誘惑的台詞,只願吸引上仙跟隨自己離去,不要再做傻事。
而上仙一派淡然出塵的姿態,對妖言充耳不聞。
該舍的總是愛情,難捨的是民生,大主題的思想路線就是如此,演員也扮演地很到位。
終於,天真的蛇妖倒在上仙腳下,痛苦的蛻去蛇皮,獻出內丹,紫色的閃電應聲轟隆劈下!
上仙接過內丹,抱著小蛇,身影被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他苦笑著散開頭髮,步履蹣跚著走著,一搖一晃,仿佛腳下有無形的鉸鏈拖著他,阻止他……
即將走出觀眾的視線了,舞台上的仙人停下腳步,身體在發抖,他默默轉身,留念的掃視著匍匐在山下的百姓,那些吃苦受罪卻得不到溫飽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