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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聽到的群眾的呼聲,從宥言緩緩回身,眼神晶晶亮著:「趨利避害,生者本能也。哪怕它們是一隻小蟲子,也是怕死的。若它曉得這是陷阱,就不會冒死出來吃飯了。諸位,禁聲!」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
烈日下,瓷碗裡的藥汁蒸發濃縮的厲害。
不過藥汁味更加刺鼻了。
二人胳臂上的黑線扭曲得更加厲害。
「就是此時!」從宥言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一個手臂,銀針刺進二人手腕間的太淵穴,拇指指腹用力一擠,兩道紫影順著針眼刺開的縫隙,飛快地竄出來,投入瓷碗之中,略略冒了一次小圓頭,便緩緩沉入碗底。
再出現時,兩條紫色的蟲子暢遊在藥汁里,似乎很享受這種味道。
葉姐是第一視角,被小蟲子的醜陋模樣以及碗裡的藥汁味道熏著了,當即嘔吐起來。
從宥言點點頭,撿起紫蟲子扔進筆洗中,悄悄彈彈玉璧:「藥到病除!這些死蟲子,我就帶走了!」
他轉身離去的同時,葉姐二人的頭皮里爬出三隻黑甲蟲,趁眾人慌亂,它們伸出觸鬚在空中尋找了一番,然後扇扇翅膀,飛走了。
等這場鬧劇敲鑼打鼓的演完,毗盧寺里的高僧這才姍姍來遲。
領頭的黃袍僧人皺眉嗅著空氣中的殘留氣味,輕輕讚嘆:「好手段!桃花落處,心境如水;風跡月影,過而不留。這是古時藥毒雙聖留下的殘卷上記載過的,當年毒聖慣用的驅蟲伎倆。自愧不如,換老衲在此,也做不到那人的千分之一。」
跟在一旁的熊大,手中的香菸微微一抖,眼珠不由自主的亂轉起來。
……
入夜。
翡翠灣的8號樓里,從宥言一邊做菜,一邊看手機,對自己揮一揮衣袖就打殺四方的視頻極度滿意。
尚鶴寅的目光淡淡掃過畫面,笑了笑:「早料到了,圓圓就是做這行的,專業選手一登場,輿論導向自然會變。」
劇本剛看到一半,飯桌上就堆滿了各種香氣。
紅燒牛腩,油燜大蝦,清炒白菜,豌豆豆腐羹。
菜香撲鼻,道道清爽,並沒有想像中的油膩味道。
看似平淡的飯粒,卻帶著令人心動的香氣。
這人真的只是醫生,不是廚子?
尚鶴寅默默嗅了嗅味道,肺部充滿了歡愉的氧氣,胃部傳來進食的信號…這感覺的確稀罕!自己是多久沒有好好吃一頓正常的飯菜了…太久了,記不清了,久到已想不起來原因了~
他抬眼看了從宥言一眼,端起飯碗,扒了一口飯,細細嚼了幾下,品出了淡淡的青柚味…
從宥言托著腮幫子,眯著眼睛笑:「怎樣?好不好吃?」
尚鶴寅並未回答,依舊不緊不慢地吃著飯,偶爾夾幾根菜。
從宥言得意地看著,「這些都是為你準備的,我剛剛賺了200萬,可以養你了。」
尚鶴寅聽見膽大妄為的宣言有很多,類似這樣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的倒是頭回聽聞。他並沒反駁,只是彎唇微笑,覺得頗有趣。
自長這麼大,從未有任何人跟他這般許諾過,通常長輩都只是問問達叔,孩子乖不乖,聽不聽話,其餘的---便沒了。
這感覺似乎也不壞,被人用力保護著,關心著;不是達叔那種誠惶誠恐式樣的,而是…另一種款式。
看了一眼飯桌的另一邊,達叔正坐在老吳對面,氣鼓鼓地吃著簡單的飯菜。
飯桌上,很久很久都沒有這般熱鬧了。
於是尚鶴寅不厚道地笑了,特意問:「從先生,你這樣不好,怎麼不喊達叔一起過來吃?」
「寅兒你不曉得,達叔沒把我當成自家人呢。剛才我做飯時,他便在一旁監督我,說怕我下毒啥的!哼!我又不是給他做的,他也最好別吃。」
「其實達叔心腸很軟,你得學著跟他相處。」
「才不是,他防著我呢!也不想想,如我這樣的有為青年,擱在哪朝哪代都是被榜下捉婿的好對象啊!偷偷的說,達叔其實很沒見識捏。」
達叔在飯桌那頭聽得明明白白,鬍子都翹起來了瞪著眼珠:你這還是偷偷說,你這就是明明白白地說啊。
尚鶴寅喝湯的勺子停在唇邊,暗暗笑---他倆怎麼搞得跟婆媳一般,成天橫眉冷對,沒事找事。
從宥言見媳婦喝了滋補湯,歡喜極了,「告訴你哈,我不僅會養蟲子,還會養人哦,我保證將你養得白白胖胖。」
變,變胖?一想到自己會變成米其林輪胎,油膩到禿頭的樣子,尚鶴寅頓時沒了胃口。
「No.」尚鶴寅極冷靜地放下湯勺:「我是演員,端起這碗飯,就註定不能胖的。」
『變胖有什麼不好的,圓圓潤潤的多可愛,抱起來也很舒服。』不過這句話顯然是媳婦的逆鱗,從宥言只敢想一想,根本不敢說出口。
他趕緊起身,捋順媳婦炸起的貓毛,「好好好,日後做一些養生且不會讓你發胖的。」
尚鶴寅淡淡嗯了一聲:「對了,我那裡有一本西餐食譜,沒事你也可以翻閱借鑑一下的。」
從宥言更歡喜了,連連點頭:「真噠,我最喜歡學習了。」
飯桌的另一頭。
達叔惡狠狠地咬著筷子,努力不瞧那邊冒著各色泡泡的戀愛飯桌,只扒拉自己眼前的揚州炒飯---我忍得住,一定得忍住!我就不吃你做的飯,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