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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良健咬住顫抖的下唇,握住二姐的手:「我曉得!可總得試一試!」說罷,他親自上前,伸手邀請:「從醫生,請跟我來。」
推開正廳左耳房的房門,王醫生正在收拾東西,見尚良健走進來,搖搖頭,遺憾地站起身:「老爺子的呼吸已經停止了,眼底也有些渾濁……我盡力了,請節哀!」
尚良健本來抱著希望進屋,乍聽到這個噩耗,腿肚子一軟,暈了過去。
從宥言跟在後面,一手支住後倒的身體,另一隻手,猛地一拍後背,將內力灌入少許,拎起尚良健衣脖子,震了幾下。
尚良健胸口的悶氣被內力化開,喉間泛起血腥,仰頭打了一個飽嗝,吐出一口淤血。
「讓開!」從宥言一屁股撅開王醫生的助手,挽起衣袖,自顧自地從隨身背包里取出自製的布包,找出合適的銀針,三指捏起,開始施針。
王醫生拉住想發火的小助手,極有涵養的退至一旁,輕聲介紹接手病患時的症狀:「患者一開始有些發寒症,後來肚內脹氣,不停的流汗,嘔吐。體溫一直很低。」
從宥言聽到這裡,方才抬眼看了王醫生,點點頭:「你雖說資質愚鈍,秉性卻不錯,日後若有難處理的病症,我可以教你一二。」
小助手不服氣:「你誰啊,年紀不大,口氣卻狂的可以。老爺子已經確診沒有心跳了,你逞什麼能?」
從宥言食指和中指微微用力,按壓在老爺子的右胸口處,二指交替,不斷輕彈皮膚,找出皮膚鬆弛之處,將銀針扎進穴道,一根又一根,扎得極深。
銀針被捏起再扎入,旋轉提起,再扎入,逐漸將十幾根銀針,扎進心臟附近穴道。
從宥言一心二用,右手扎進銀針,左手就驅動內力溫暖穴道。只見銀針的防滑針柄在皮膚上不斷震盪、發熱,老爺子的頭頂,胸口,齊齊散出若有似無的煙霧。
王醫生和小助手,包括清醒過來的尚良健等人,都是頭回看見還有這般治病救人的法子。按說,人類剛剛死亡時,屍僵便開始形成了,體溫降低到一定程度,皮膚肌肉,骨骼隔膜,都有了變化,施針並不是一見容易的事情。
方才王醫生故意沒開口阻止,並不是真的大度,他只是想看看這位傻小子的笑話而已。
沒想到,被分分鐘打臉。人家不僅能施針、會施針,技術還很嫻熟。看樣子,這位年輕的大夫有極大的勝算,能將老爺子從閻王殿裡拖回來。
骨與骨之間雖有縫隙,但其中也是有肌肉群的,且這些狹小的肌肉群,雖薄卻緊,很多地方連經驗豐富的老中醫也不敢輕易下針。
可這些關卡,在從宥言的眼中那都不是事。
各種長度的銀針不斷落下,帶著某種合拍韻律,從宥言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手法極快的下針,有條不紊,行雲流水,從頭頂到咽喉,在延伸下去,直至胸口腹腔,指尖腳尖。
將銀針扎進穴道,破開封閉的關口,再以內力強行助攻,推血過關。眾人只見老爺子的頭頂上宛若蒸籠,不斷冒著熱氣,屋裡的發酵氣味也越來越濃。
一直推至腿腳部位,從宥言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臉上難掩欣喜之色,急忙托起老爺子的腳踝,撿起最粗的銀針,扎破趾尖,催動內力,趕出一灘暗紫色的血液。
隨著這股紫血被擠出,尚老爺子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咳嗽。
從宥言眼疾手快,單手一挑,銀針順勢而出,在血漬中扎出一條紅色的小線蟲來。
整個過程進展得極快,差點沒把王醫生嚇死,他揉揉眼眶,再睜眼,尚老爺子已經咳嗽兩聲,吐出一口濃血,眼皮開始顫動了。
從宥言斜眼看著王醫生,喊了一嗓子:「喂!你還傻愣著幹嘛,趕緊給老爺子打一針強心針啊。真是的,養你是幹嘛的,一點忙都幫不上。」
王醫生那是真的不敢擺譜了,連聲應是,手忙腳亂地給尚老爺子注射完針劑,小助手雙手握拳,幫忙做心肺復甦。
一開始,尚良健請從宥言進屋,那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可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能看見宣判死亡的老人,喉嚨里有了呼嚕,皮膚也染上了薄汗。
不管人家是怎麼做到了,老爺子已經活過來了。
這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尚良健目光複雜的看著在床邊忙綠著後續工作的王醫生,再看看大大咧咧坐在椅上,玩小蟲的從宥言,態度恭敬許多。
屋外守著的尚家眾人欣喜若狂,不等老太太吩咐,一起奔進耳房,跪下給老爺子請安。
老爺子心臟得到了充分的擠壓按摩,狠狠吸了幾口氧氣,被人扶著靠在被窩上,撐著強笑了幾秒。
閉目喘息了半晌,老人才勉強說了一句:「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孝心我都收到了。」
眾人這才依依不捨地退出去了。
尚老太太流著眼淚坐在床邊,嗚嗚咽咽地只是哭。老爺子摸著老伴的手,寬慰道:「別哭了,我活著呢。」
王醫生扶著尚老爺子拍了幾下後背,老爺子又咳出幾口污血。
見老爺子的臉色逐漸恢復紅潤,尚良健大步走到從宥言的跟前,撲通一聲跪下去:「多謝神醫秒手仁心,才將我父救回,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從宥言不在意地笑了笑:「好說好說,我的恩德是有價錢的。誠惠兩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