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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命運本源在向她示警,占卜師很清楚,自己距離暴露只差最後一步了。她必須撤離了。
欺詐魔王回應了她的請求,允許她離開。
可是離開黃昏之鄉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特別是她這樣的審判所高層,而且極有可能已經處於監視之中,她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偽造身份,偽裝外貌,從出入境管理處離開,一旦盯著她的那三雙眼睛發現她不在可控區域內,黃昏之鄉會立刻封鎖邊境。就算她能在自己的半領域中躲藏一陣,也不可能堅持太久。
但是占卜師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後路,就在這座新建成的煉晶廠中。
這個屢次發生故障的巨型魔法陣里,隱藏了她精心設計好的遠程傳送陣,雖然是一次性的魔法陣,但是已經足夠了。只要啟動魔法陣,用足量的惡魔結晶作為能源,她就可以衝破黃昏之鄉的封鎖,成功逃離這個越來越危險的地方。
但是,她不得不冒險帶上一個累贅。
兩個下屬將昏迷不醒的小小放在了她的腳邊,占卜師低頭,用靈視掃了她一眼:“明明已經昏迷,我竟然無法將她引入我的半領域中……是齊樂人做了什麼手腳嗎?”
手下恭敬地回道:“附有追蹤標記的耳釘正在送往她的家中,您賜下的塔羅牌感應到了一次追蹤信號,並以幻術混淆了追蹤者的觀察。”
占卜師點了點頭:“很好。但是仍然不能放鬆警惕。記住,要在黃昏之鄉中對付一個持有三分之一本源力量,並無限接近於領域級的對手,再怎么小心也不為過。”
她將目光投向了小小,失去了一隻耳朵的她已經被止住了血,但仍然緊閉著雙眼毫無反應。
占卜師“凝視”著她,命運的本源力量再一次警告著她,這個不起眼的女孩會帶來致命的危險。
如果可以,她在第一次見到小小的時候,就會著手秘密處理掉她。這對她而言並不困難,她可以處理掉監獄裡可能泄密的狂信徒,可以處理掉會暴露線索的失蹤案報案人,當然也可以處理掉審判所里的一個菜鳥新人。
然而,她發現小小的耳朵上有一枚耳釘。
她曾經在齊樂人的學生造物師的耳朵上見過這樣的耳釘,那時候這個叛逆的不良少女才剛剛從監獄裡出來,齊樂人對審判所各個部門的負責人打了個招呼,說會管好她。
而造物師並不領情,她和這枚疑似用來監視她的耳釘鬥智鬥勇了大半個月,絕望地發現除非她剁掉自己的耳朵,否則別想把它摘下來。這枚耳釘直到齊樂人宣布她從他這裡“畢業”了,才最終摘了下來。而那時候,造物師已經和當年那個蹲監獄的不良少女判若兩人了。
小小耳朵上的這枚耳釘只會是齊樂人給她的,毫無疑問,他在看護她,就像當年他看護造物師一樣。
所以最好的選擇是無視她。她即將要離開黃昏之鄉了,和一個菜鳥糾纏毫無意義。
但偏偏,在臨走前她接到了一個來自欺詐魔王的命令。
“那個叫小小的女孩子,帶她來見我。”
這個命令打亂了占卜師的計劃,她不得不冒險,在撤離的途中劫走了小小,雖然她已經做好了所有防備齊樂人的措施,但是對於齊樂人這樣的對手,再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她需要一個萬全的保障,以防齊樂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讓她所有的努力都化為烏有。
占卜師再一次看向小小,幽幽道:“既然已經醒了,為什麼不睜開眼睛呢?”
被發現了!
小小睜開了雙眼,被削掉了左耳的臉頰正傳來劇烈的疼痛,昏迷時感覺不到,但是一旦醒來,疼痛讓她臉部的肌肉輕微地抽搐了起來。
她現在動彈不得,一張死神的牌牢牢地插在她的腳邊,舉著鐮刀拖著鎖鏈的骷髏里似乎有某種遠超於她的力量,讓她的身體被固定在了這裡。
渾身上下能動的部位,只剩下眼睛和嘴唇,蜷縮在占卜師腳邊的小小,仿佛置身於一個個危險的副本任務中,而這一次,她要面對的是一個實力遠勝於她的對手。
“所以,你真的是欺詐魔王的手下?”小小努力冷靜地問道。
隨著她的問題,煩惱的讀心少女再次發動,占卜師腦中的畫面依舊是她坐在桌前占卜的那一幕,這一次,她翻開的塔羅牌是一張正位的惡魔。
而這張惡魔牌,此時正夾在占卜師的指間,滿不在乎地告訴了她答案。
那是一個俊美的男人,端著一杯紅酒坐在黃金和珠寶打造的王座上,對著眼前的世界舉杯微笑。
這個人,小小已經在避難所里見過了。
占卜師的嘴角微微翹起:“讀心術很有趣,但是,當我有所防備的時候,你能讀到的也不過是我想讓你讀到的。人類永遠在虛偽地矯飾著自己的內心,也許惡魔也是一樣。”
占卜師果然知道她在讀心!
不要慌,她臨走前已經把占卜師的可疑之處告訴了齊先生,現在看來,她也的確在煉晶廠內部——她腳下還未激活的魔法陣刻印和頭頂巨大的煉晶鍋爐都在暗示著她的所在之地——就算沒有耳釘,齊先生也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她現在必須拖延時間。
小小問道:“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占卜師淡淡道:“我沒有義務滿足你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