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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處傾訴的自責、愧疚、負罪感中,他一定有過一段漫長而糾結的心路歷程:是自暴自棄地承認他做不到,還是拼勁全力去證明自己。
最後,孤獨苦悶的少年將一切都寄托在了信仰之中。
一切的試煉,都是在淨化污穢、雜質的原罪。
他必須篤信,篤信他蒙受的試探,不會超過他所能承受的,神必幫他勝過試探。
然後他才能成全完備、毫無欠缺。
於是,那些怨憤的不平,那些自責的罪感,那些墮落的放縱終止了。
他痛苦的心靈獲得了平靜。
年復一年,年少的寧舟和唱詩班的孩子們一起歌唱聖詠,迎接漫長極夜後的第一縷陽光。
這光,見證了他每一年的成長。
他的五官褪去了少年時的柔美,身材逐漸高大硬朗,他那雙美麗的藍眼睛裡,也不再有迷茫。
他終於度過了孤獨與苦痛的少年時期,一個人。
直到他褪去少年時的軟弱與叛逆,直到他的內心足夠堅韌,直到他以遠超常人的努力,為自己掙得了在教廷中的地位與尊重。
直到那時候,齊樂人才遇見了他。
那年,寧舟二十一歲。
作者有話要說:
PS:天空水母的原型是一種幻想生物:木星水母。有科學家假想,如果氣態行星上存在生命,它們肯定沒辦法像在地球這樣紮根在地表上,那它們只能選擇海洋生物一般漂浮遊走的狀態。
不過一般猜測,它們不可能以光合作用為生,而是依靠閃電生成有機物。
PPS:樂妹緊急補習了一下青春期的寧舟是什麼樣的人。無論那時候寧舟是什麼樣的,樂妹都只會直呼可愛,這就是濾鏡吧。之前我還寫過一段小寧舟養企鵝的段子,大家看到了可以搬過來。
這個副本完結後有一章寧舟過去的番外,十三歲的小寧舟。
第72章 緘默校園(三十二)
最後齊樂人用一箱產自南疆的瓊漿葡萄酒換到了這幾幅畫。
從多疑惡魔的表情來看,他對這筆買賣相當滿意。
“哦,瓊漿,天知道我有多久沒喝到過它了,自從茶灣成為毀滅魔王的領地之後,最頂級的那一批酒就被送到了黃昏之鄉。”多疑惡魔舔了舔嘴唇,笑容里有幾分真誠的惋惜,“而且我還聽說,毀滅魔王對南疆奴役兔族踩酒的行為相當不滿。也許不久之後,這群兔族少女就會被送回人間界的故鄉,到那時候,我們又得重新忍受粗魯的低等惡魔胡亂踩出來的葡萄酒了。那可真是讓人食不下咽。”
齊樂人回給他一個真誠的微笑:“活該。”
多疑惡魔一時語塞,許久才說道:“看來,您惡魔化的外表下,仍然跳動著人類的心臟。”
齊樂人不客氣地反問:“不然呢?”
多疑惡魔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應該再努力一下。
他眼前的這位,半領域裡可有不少好東西,說是身懷魔界半個國庫也不為過。
毀滅魔王為了討好他的王后,往黃昏之鄉運送了不計其數的寶物,可見他的王后喜愛這些。
瓊漿葡萄酒雖好,可貪婪的惡魔並不滿足。
身為一個釣魚工程專家,幾幅畫不過是魚餌,他渴望更有價值的交易品,比如,沙丘行宮。
多疑惡魔:“您可能對我有誤解。我在魔界是罕見的喜歡人類的那一派。在兩界通道開啟之前的漫長歲月里,我就在搜集來自人間界的典籍、畫作、雕塑、工藝品,人類的很多想法相當有趣。事實上我有不少特別的收藏品想推薦……稍等,您去哪?”
已經拿到了畫作的齊樂人沒心思和一個惡魔聊天,他飛快地從道特身邊走過,毅然推開了前方露台的大門。
一片炫目的白光中,純白的弧形露台映入眼帘。
露台四周,織入了銀線的水晶薄紗被風掀起,飛舞出曼妙的弧度。
藍天、陽光、綠植、紗幔,美妙的光影與配色讓眼前的一切充滿了如夢似幻的美。
可這暗藏殺機的美景,卻只會讓齊樂人加倍警惕。
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薄紗後,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道特,我讓你接引客人,可不是為了讓你抓緊時間推銷收藏品的。”
多疑惡魔鬱悶地彎腰致歉:“是美妙的葡萄酒迷惑了我,您願意看在葡萄酒的份上寬恕我的貪婪嗎?”
蘇和一手撥開了了紗幔,從露台邊緣回到了中央的圓形茶几邊。
“當然。”他說道。
陽光落在他的周身,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彩,這名本源是欺詐的魔王,一如往常那般優雅從容。
即使是在自己的領域中,他的穿著也很考究:帝政風格的男士三件套,黑色的大衣前襟敞開,領子上有相當考究的金絲嵌花,袖口則有絲綢和金線鑲邊飾帶。用現代的眼光來看,這一身男裝過於奢華,但這就是魔界常見的男裝風格。
多疑惡魔明智地完成了對上司的行賄,將剛從齊樂人手裡交易來的那箱葡萄酒放在了門邊,倒退著離開了露台,還順手幫兩人關好了門。
現在,他的買賣再次虧本了:他賣出了毀滅魔王少年時的畫作,換來的葡萄酒卻用來討好他的上司。
魔界的生意就是如此難做,道特嘆氣。
“上次匆忙一見,沒想到這麼快又再見面了。”蘇和先幫他拉開了對面的座椅,禮貌地做了個“請坐”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