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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熠:「……」
楚南楠慌忙著坐直身體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很感激,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沒辦法回應你的喜歡。你早該知道的,又何必令自己深陷,把自己弄得難堪,我一直都在很明確的拒絕你啊。」
東方熠悽然一笑,模樣十足可憐:「我控制不了。」他有點耍無賴的意思:「你的靈寶住在我心裡,就等於是你住在我心裡。師姐想讓我怎麼辦,把心挖出來嗎?」
楚南楠驚訝的地看著他,他居然說得出這種話——好土啊。
楚南楠無言以對,好話歹話說了一籮筐,奈何東方熠就是一根四季豆——油鹽不進。
她只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那你再好好想想,會想通的,你應找門當戶對的世家女子,你們琴瑟和鳴,相敬如賓。那才是適合你的人生。」
經過此番,東方熠也明白了,楚南楠就是一根四季豆——油鹽不進。
也並不是對她好,她就會感動。因她根本就不缺對她好的人,她不需要他的這份好,她不缺人愛。
如此,東方熠從頭至尾沒有提婚禮一事。楚南楠更加不知道,東方熠馬上就要單方面跟她成親了。
在東方熠離開懷夢谷、楚南楠洗漱過歇下時,謝風遙還在趕路。
照陽山距離扶風山有段距離,但蛻體後的謝風遙已經不是從前的謝風遙,他二十多天沒吃過東西了,卻一點不覺得餓和累,心裡只記掛著他的師尊。
少年抱臂站立在長刀之上,御刀風行,衣袂長發在寒風中狂舞。他雙眼緊閉,面色沉靜,在回憶最近一個月發生的事。
在他意料之外的,這次蛻體,非常順利。也或許是一直把蛻體想像得太可怕,才會產生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
過程仍是痛苦的,比十五歲那年幫謝鳩那次還要痛苦難捱十幾倍。骨骼、肌肉和皮膚,每一刻都沒有停止過生長和衰亡。
就像一個普通人從生到死幾十近百年的光陰壓縮在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內。
在這個過程中,身體需要大量的靈氣來修復和生長,往常的謝家人都是由家主來看顧、分擔小輩的這份痛苦。一方面,可以保證孩子的性命安全,另一方面,可以隨時調整這份詛咒的分量,根據孩子身體情況來增加或是減少。
如此,天賦不好的孩子不會中途夭折,天賦好的孩子,也能從蛻體中得到更多益處。
謝風遙的這次蛻體,無人替他分擔,但他身上的鎖靈衣為他提供了大量的靈氣補充。源源不斷的靈氣從四方匯聚而來,呼吸間融入四肢百骸,他只需要安靜躺著,忍受著,稍稍作出引導,等待身體自行調整恢復。
也許是因為經歷過一次,這次蛻體時間整整縮短了一半。他睜開眼睛時,崖洞外下起了小雪,第一眼望過去,看見的是那陶盆里的小樹。
在這樣寒冷的冬季,小樹不合時宜長了滿樹翠綠小葉,葉上還掛著雪花,見他醒來,頗有靈性地搖晃著小枝條跟他打招呼。
謝風遙想起從海邊剛回到扶風山時,東方熠和師尊在房中的那次密談。
之後的很多細節,如今回想,樁樁件件,其實都有跡可尋。
原來不是他運氣好,也不是他本事大,是有人早就為他鋪好了路,這一趟才如此順遂。
謝風遙不確定,她是否會責怪他的不辭而別……可他曾在混沌的黑暗中冥冥聽見她的呼喚,感受到她的思念,她很想念他,想念極了。
師尊,我就來了呀,我就來了。
次日傍晚,謝風遙終於趕到照陽山。
他在附近的小河沐浴過,換上楚南楠在五劍鎮買的那件黑色法袍,整理好頭髮。要見師尊了,得收拾得乾淨點。
經歷過一次蛻體,到底是些變化的,個子又長高了,身體也變得更結實了,長手長腳的,背著一把黑色長刀,大搖大擺就進了東方家的門。
他走出老遠,門口東方家的管事還一直回頭看,心說也不知道哪來的野小子拿著請柬來混飯吃的,也不懂備個禮,實在是沒有禮數。不過今天公子大喜的日子,也懶得計較太多,就放他進去吃一頓吧。
東方家四處張燈結彩,一派熱鬧,僕人穿梭著迎來送往,謝風遙進去跟著人流走,很快就走到喜宴正堂。
堂中建高台,兩側搭花樓,台案邊掛滿綢花,是個挺顯眼的位置。謝風遙東邊晃晃,西邊晃晃,觀察完附近地形,找了個距離台子最近的位置坐下。
等了兩刻鐘,四周人差不多坐滿了,菜也上完了,就等東方熠和他的新娘子出場了。
謝風遙望著滿桌子的菜,摸著肚子,餓了。
他很久沒有吃東西了,蛻體結束之後就急吼吼地往家趕,到了扶風山得知師尊不在,又往照陽山趕,是真的真的很餓了。
謝風遙四處張望,同桌的、鄰桌的竟然沒有一個人吃東西。他輕輕拽旁邊人的袖子,上清宮的含元上人微微瞠目,疑惑道:「怎麼了?」
謝風遙小聲地、靦腆地指著桌上的菜,「上人,我可以吃東西嗎,我二十多天沒吃東西了。」
他聲音不大,但同桌的基本都是上清宮的諸位上人、散人們,大家都聽見了,不由得捻須輕笑。
上清宮掌院玹琴散人慈藹看著他,道:「不用在意這些俗禮,想吃便吃吧,莫要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