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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蘊帶來的修士,不會聽從謝鳩的調遣,裡面出了事,他們前往支援,客棧後院,便只剩謝家人和他們的靈獸。
謝風遙自幼跟靈獸一起長大,對於靈獸的性命,常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加之在扶風山呆了幾個月,被宗流昭與人為善的理念影響,他不敢,也不捨得傷了這些狼犬的性命。
但畜生可不會有人這般複雜的想法,這批狼犬,更不知被謝鳩以何種方法調.教,無論謝風遙如何試圖於它們溝通,都絲毫不起作用,只是一味的撕咬攻擊。
五虎起初不捨得傷害這些掛在它身上的小狼犬,加之主人沒有下殺令,它也只是同它們玩鬧。
可到底是種族有別,這幫智商低下的狼犬,不懂何為仁慈,咬住就不鬆開,五虎渾身皮毛被雨澆濕,血液滲出,半個身子都被染紅。
謝風遙心疼它,握緊了手中長刀,猛力震開圍攻他的馴獸武修,終於有空檔給五虎下殺令。
適才那隻還在滿地打滾的白虎,得令張口發出一聲渾厚響亮的虎嘯,抖動皮毛一甩,登時便甩掉了七八隻狼犬。
它隨即往前一撲,咬住一隻便瘋狂甩頭,利齒刺入狼犬咽喉,不消片刻那狼犬就沒了聲息,軟趴趴被它甩到一邊。五虎飲血,被激發了凶性,不到半刻,狼犬死傷大半。
還沒來得及好好熟悉這把刀,謝風遙就被連連圍攻,他不敢圍繞著五虎打轉,恐兵器傷了五虎,將人引至一邊。
謝鳩撐傘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神態自若,並不為那些死去的狼犬心痛。這只是餐前小菜。
忽然,眼角餘光捕捉了兩道倩影,謝鳩望過去。
楚南楠和烏月並肩站在半垮塌的廊檐下,頭頂淅瀝的雨被一片巨大的荷葉遮擋,她腳下同樣是一片荷葉,將她護在其中,不被泥水污血沾染。
蓮子被拋撒在地,遇水又被靈力催生,巨大的蓮葉突然來襲,將那些圍攻謝風遙的武修一卷,威脅頓時去了大半。
少年面上一喜,即刻將五虎召回,奔至楚南楠身邊。
武修與法修並肩作戰時,只有一個任務,便是保護好自己的法修。
有法修助陣,甚至不需要如何動手,就能輕易戰勝對方。
「姐姐!」他聲音里的喜悅壓抑不住,手臂托著長刀,背對著她,起勢護在她身前。
楚南楠嗯了一聲,卻見五虎仍在四處尋找攻擊的目標,聽見召令也不回來。
謝風遙大喊:「五虎!回來!」
五虎茫然地轉頭,金瞳卻不知何時變作赤紅,精光四射,其中嗜血欲望強烈,伏低了身子,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就要蓄力撲來。
躲在謝風遙身後的楚南楠素手一揚,荷葉已輕飄飄帶著她們後退,謝風往前撲去,被五虎按在身下,刀背卡著虎口。
雨水混著血液口涎滴在他面上,謝風遙立即察覺到不對——那些狼犬有問題,它們體內血液和牙齒有毒,污染了五虎!
腥風撲面,虎爪按在謝風遙肩膀,儘管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法衣可以抵擋五虎的利爪,仍是擋不住它排山倒海的力道,謝風遙牙縫滲血,面目猙獰地抵抗。
他勉力抽出一隻手,另一手死死握住刀,不停將清心咒術拍向五虎額間,釋然暫緩它體內毒血流動,將它喚醒。毒素尚未入心脈,還有轉圜的餘地。
謝風遙和五虎僵持期間,八個馴獸師揮刀斬開了楚南楠的荷葉,跳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雖然狼犬已經死絕,但目地達到了。
只有已經定下的家主,才有資格擁有本命靈獸,五虎那樣的靈獸,一脈只會留下一隻,謝鳩嘗試過很多辦法,再也找不到比五虎更厲害的靈獸。
他要奪走謝風遙的家主之位,要奪走他的法修,更要奪走他的靈獸。
謝鳩撐傘立在不遠處,面容俊俏卻陰鷙十足,像一條蛇,笑容淬著毒意:「阿遙,認輸吧。就算你現在拼了命將五虎喚醒,也活不過蛻體期了,何必呢?你現在跟我回去,安安心心長到十八歲,把血換給我,我還能像養著你爹一樣養一輩子,你覺得呢?」
謝風遙不作理會,爹?十多年來,他對這個詞早已麻木。與其像謝泰那樣活著,不如死去。就像謝鳩說的,早晚都得死。
但現在還不行,還有要守護的人,他怎麼可以如此輕易被打敗。
謝風遙匆忙回頭看了一眼,楚南楠和烏月立在荷葉上,不言不語,只是靜靜觀察場中的變化,好像在等待什麼。
他心裡有了幾分定數,回過頭,手掌探入五虎口中,拇指按在它虎牙上。五虎受香甜的鮮血吸引,當即掉轉,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他痛哼一聲,在五虎肚子上猛踹一腳,右手一錯,長刀橫在五虎齒關,免得自己左臂葬入虎口。
該死的五虎,醒來再好好收拾你。
五虎飲了主人的血,便會慢慢清醒,但在此之前,時間已經夠了,謝鳩下令,「都捆起來。」
法修沒有武力,十步之內,必然被擒。
烏月緊抱住楚南楠手臂,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她雙腿發弱,面上仍強裝淡定,她的靈氣都渡給了楚南楠,識海枯竭,一點法術都使不出來了。
她們之所以站在這裡不動,不是還有後招,而是內內外外催生植物、布下陷阱,已經耗盡了體內靈力。
這世上不知多少法修,都是因為靈力枯竭或是武修背叛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