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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嬌就猜是這樣。
老太太再不疼她,她也是國公府的嫡女,明面上怎麼也不會太苛待她,雖說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不少疼愛姑娘的家族,都會在定親前,讓女方相看一下男方,這也顯出了府里姑娘們的矜貴,如今沈婧都已經相見過兩個了,若一個都不讓她相見,就直接給她定下親事,多少說不過去。
見姑娘一點都不上心的模樣,半夏都替她著急,連忙問,「鎮國公府的老太太怎麼回的?」
白芍笑道:「自然是一口應了下來。」
宋老太太的話說得漂亮極了,她說這次來是李齊的娘親求到了她頭上,原來沈嬌去黎府時,李齊的娘吳氏也去了,她看中了沈嬌的嬌媚可人,打聽後又得知這姑娘性子極好,才想為小兒子定下來。
宋老太太還說吳氏也清楚府里的大姑娘尚未定親,她們本不該這麼早過來,是怕萬一有早來提親的,她們豈不落後一步,乾脆早點來了,提前通個氣,等府里考慮沈嬌的親事時,能第一個考慮李府。
半夏笑道:「看來吳太太定然很滿意咱家姑娘,才這麼迫不及待地為兒子求娶,姑娘若能嫁去,起碼不會受婆婆磋磨。」
沈嬌有些無奈,「八字還沒一撇,你快別興奮了。」
許是上一世經歷了一場失敗的婚姻,沈嬌如今對成親一事看得極淡,如果可能,她甚至不想嫁人了。
上一世,她拖著病弱的身體,為韓國公府整整操勞了兩年,也沒落下一個好字,那種日子,只是回想起來,她就覺得壓抑得慌。
她不如表姐聰慧,也不如表妹嘴甜,就算不再怯懦,本性也變不了,她依然不擅長與人打交道,真成親的話,肯定依然不討夫君和婆母的喜歡。
她也不知為何又想起了陸凝,想起了剛成親時的事,替嫁前,她聽說了許多有關陸凝不好的傳聞,只以為他肯定面目醜陋,心性扭曲,是個很壞很壞的人,誰料洞房花燭,被他掀起蓋頭時,她對上的卻是一張面若謫仙的臉。
他的五官是最上等的水墨畫都描不出的好看,一雙眼睛也格外漆黑,深邃的像是浩瀚的夜空,沈嬌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像山巔上不染塵埃的雪蓮,有種獨特的清冷與魅力。
那一瞬間,她只呆呆盯著他,忘記了呼吸。許是覺得有這般相貌和氣度的人,怎麼也不會太壞,哪怕成親當晚,他丟下她去了書房,她也沒覺得屈辱。
剛成親那段時間,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想當個好妻子,會笨拙地給他做鞋子、繡荷包,就連給他熬粥時,都是親自盯著,有時甚至一守就是一個多時辰,就為了這碗粥,能對他的胃好一點。
她也曾滿懷期待地希望他可以喜歡,希望他能察覺到她的體貼,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是她努力,就可以彌補的。
見她情緒有些低落,白芍和半夏都愣了一下,白芍向來通透,瞧見姑娘這個模樣,心疼壞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姑娘這麼好,肯定可以遇到願意傾盡全力愛你護你之人。」
半夏也連忙附和,「就是,姑娘日後的夫君,定然是天下最好最好的郎君!對姑娘肯定再好不過!」
沈嬌不想讓他們擔心,聞言彎了彎唇,刻意轉移了話題,「不說我,你哥真沒姑娘喜歡嗎?我看著不像呀,他這般細心周道,應該有不少姑娘喜歡他吧?」
半夏笑道:「他也就這麼一個優點,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只不過我哥一心撲在攢錢上,根本沒有討媳婦的念頭,許是還沒遇到喜歡的姑娘吧。」
提起兄長,半夏臉上都是笑意,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種不自知的驕傲,瞧見她這個模樣,沈嬌不由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那時的她,想起姐姐何嘗不是這個模樣,事實證明,並非所有人都值得被信任。
沈嬌不由抿緊了唇,離大表姐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姐姐肯定會求到老太太跟前,准她出門吧。
不出所料,趙紫繡成親的這一日,沈嫿就被放了出來,她依然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身上著海棠色錦裙,髮髻上插著鑲寶石雲形金釵,七顆寶石大小不一,顏色各異,就連耳墜都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明珠,打扮得極其耀眼。
哪怕曾收到了表哥的警告信,她在眾人面前卻還是一副疼愛妹妹的好姐姐模樣。她篤定了表哥不會亂說,甚至在回信中將一切錯都推到了琴兒身上,說自己根本不曾害過妹妹,讓表哥信她。
她裝得跟沒事人一樣,出發時,笑盈盈挽住了沈嬌的手臂,要跟她乘坐一輛馬車,看著她虛偽的笑臉,沈嬌彎了彎唇,歪了歪腦袋,「姐姐你不累嗎?」
她粉黛未施,卻依然漂亮得驚人,許是又大了點的緣故,一雙天生帶笑的眼,笑起來時,越發有了動人的意味。
望著她這張惹人憐愛的臉,沈嫿唇邊的笑淡去了些,心中也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
難不成她知道了什麼?
沈嬌將她一瞬間的驚疑不定瞧在眼底,她歪了歪腦袋,指了指沈嫿的頭飾和耳墜,「姐姐打扮得真隆重,單看這麼多顆寶石和珍珠,我都覺得分量不輕,戴起來肯定很重吧?老實說,姐姐是不是瞧上哪家公子了,才這般費心裝扮?」
沈嫿一顆心又落回了肚子裡,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呀,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連姐姐都敢打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