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這一世,不論怎樣,她絕不會再傻乎乎聽從安排了,韓國公府那個火坑,誰想跳誰跳。只要避開替嫁一事,離陸凝遠一些,半夏和白朮總不會再受牽連。
*
素心閣。
沈嫿正把玩著手中新得的硯台,聽到丫鬟的匯報,她臉上蒙上了一層冰霜,「那四個丫鬟都沒能尋到?」
她是今早才得知,那幾個丫鬟議論克人一事被沈嬌聽到的事,聽琴兒說,丫鬟當場被拉了出去,已經發賣了。
沈嫿聽說此事後,罵了句糊塗,就讓琴兒尋人去了,其中一個丫鬟是聽了沈嫿的暗示才散布沈嬌克人的,當真被發賣的話,定會心懷恨意,若不能妥善處理,說不得就會埋下禍根。
琴兒趕忙讓人去留意了這幾個丫鬟,誰料竟已經被人買走了,連對方是誰都沒能查出來。
沈嫿眼神冷厲,只覺得近日的事沒一個痛快的,她道:「你再把昨日的事仔細與我說一下,三姑娘當時什麼反應?」
琴兒仔細描述了一下,遲疑道:「三姑娘應該是怕丫鬟們背後胡說,連累到主子的名聲,才沒求情吧。」
沈嫿心中卻隱隱有種怪異感,只覺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她沉吟半晌,道:「讓人盯著素心閣,三姑娘若有異常之處,立馬通知我。」
琴兒恭敬應了下來。
沈嫿道:「白芍怎麼樣了?」
「三姑娘讓柳大夫為她診治了一番,如今已經退了熱,許是能逃過一劫。」
沈嫿設計墜馬一事,除了想毀掉沈嬌的名聲,順便坑沈婧一次,還想趁機弄死白芍。
沈嬌身邊的丫鬟大半都是貪生怕死之輩,都很好買通,對她忠心的也不過那兩三個,其中最有智慧的當屬白芍,她特意買通了行刑之人,讓人下了狠手,為的就是趁此機會除掉白芍。
沈嫿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將趙大夫尋來。」
此時,沈嬌正在查看自己的小金庫,她一個月只有十兩月銀,一年下來本就攢不了多少銀子,還得給長輩和兄弟姐妹們備生辰禮,這次又一口氣買下四個丫鬟,當真是囊中羞澀。
以往,她兩耳不聞窗外事,窮也就算了,以後卻少不了要打點什麼,哪兒都需要用錢,總不能一直這麼窮下去,沈嬌的目光在自己的首飾上打了個轉,最終還是收起了變賣首飾的念頭。
她的首飾本就不多,出門應酬時,若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難免讓人看輕。
她抿了抿唇,起身站了起來,讓半夏為她尋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衫,她換上後,將頭上的步搖也取了下來,只是用髮帶綁了雙髻,隨後就去了父親那兒。
她的父親便是如今的安國公,自打老爺子去世後,他便襲了爵位,如今在戶部當差,至今官至五品,這十幾年皆政績平平,因時常醉酒,還曾誤過幾次事。
他年輕時倒也一表人才,本不該淪落至此,據說是髮妻的死,對他打擊甚大,他才整日萎靡不振。
這是沈嬌長大後,頭一次主動來他這兒,本以為會緊張,真正站在院中,等小廝通傳時,她才發現,她心中竟毫無波瀾。
小廝將她領進書房後,就退了下去。
沈嬌定了定心神,福了福身,軟聲喚了聲,「父親。」
她聲音婉轉動聽,抬頭時,望來的眼神也滿是孺慕之情,沈初海放下了手中的畫冊,淡淡看了她一眼,瞳孔卻驀然一縮。
只見面前的少女一身淡紫色錦裙,她身姿纖細,眉若遠山含黛,一雙眼睛清澈靈動,雖不曾裝扮,卻依然楚楚動人,像極了他過世的妻子。
恍惚間,他喚了一聲,「阿嫣。」
「爹爹。」
沈嬌軟糯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神志,沈初海身體不由一晃,想起死去的髮妻,踉蹌了一步,跌坐在太師椅上。
沈嬌平日裡毫無存在感,既不像沈嫿那樣討他喜歡,也不像沈婧時常給他送鞋襪、衣服,大抵是清楚,他不願見到她,她向來識趣,總是躲得遠遠的。
他印象中的小女兒,總是小小一隻,怯生生躲在沈嫿身後,不曾料到,這個他有意疏遠的女兒,竟是最像阿嫣的一個,她甚至穿著阿嫣最愛的紫色。
恍惚間,他又想起了,阿嫣彌留之際,拉著他的手,讓他觸碰沈嬌的小手,叮囑他心中不得有怨,以後要多疼疼她。阿嫣何等聰慧,那時便已經瞧出了他對小女兒的不喜。
他閉了閉眼,才壓下心頭湧起的酸意,他終究是令她失望了。一想起是沈嬌的存在,令髮妻早亡,他就無法控制心中的暴戾,「所來何事?」
他眼神厭惡,望著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小時候的沈嬌也曾學著姐姐,跌跌撞撞往他跟前撲,去摟他的腿。
他會將姐姐抱起,卻不會理會她,有時甚至會動腿甩開她,小小的沈嬌一屁股坐在地上後,總會怔怔望著他。
再大一點時,她也曾笨拙地討好過他,將自己喜歡的花,一朵朵收集起來,翹首以盼地守在他院門外,將花朵塞到他懷裡,她曾希望父親也會喜歡,然而那束花卻被他隨手丟到了草叢中。
後來得知他為何不喜歡自己後,沈嬌就害怕見他了,每次對上父親厭惡的目光時,她總是呼吸困難,甚至想過,自己死掉會不會好一點。
可是,她又有什麼錯呢?
第6章 想起了他 沈嬌只呆呆望著他,整個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