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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沈嬌笑道:「去年貴府老太太生辰時,我就隨母親過來了,當時就注意到你了,可惜沒能與你搭上話,我叫孫啟月,以後可以一起玩呀。」
沈嬌含笑點頭,幾人寒暄了幾句,孫啟月就隨著母親離開了。
等她走後,趙紫璇才跟沈嬌介紹起孫啟月,「她是孫府的嫡次女,哥哥在錦衣衛當差,如今已經被提拔為錦衣衛指揮使,正得聖寵,孫姑娘不僅頗有才學,性子也好,脾氣跟她哥南轅北轍,是個可以深交的人,表姐若喜歡她,以後倒是可以試著跟她做朋友。」
趙紫璇一直覺得表姐朋友太少了,總這樣悶在屋裡,肯定不行,日後出嫁了,總要參加各種社交場合,有了朋友,遇事才會有人幫襯一二。
沈嬌哪裡瞧不出她的心思,含笑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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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時,榮氏便收到了表姐讓人快馬加鞭傳來的信,黃氏自然很樂意結親,沈嫿畢竟是國公府的嫡長女,就算失了清白,身份也沒變,只要名聲沒壞,是否清白,也沒什麼區別。
她怕兒子介意,便瞞下了此事,只將沈嫿夸上了天,她兒子小時候來過安國公府一次,隱約記得兩姐妹都漂亮極了,姐姐性格強勢了點,雖不如妹妹乖巧,卻也挺出色。
他心中當時便起了懷疑,「人家那等家世、相貌,又豈是我們可以高攀的?她願意嫁來江南?」
黃氏只道:「京城的水深著呢,處處都得小心謹慎,人家厭煩了京城,想到江南生活,有何不可?」
見他娘對沈嫿挺滿意,榮傅也沒再多說什麼,年齡到了,總得娶妻,娶誰也都一個樣,能讓母親滿意,起碼以後後宅能夠安寧點,便也點了頭。
沈嫿得知她的親事,竟這樣倉促定了下來,氣得絕食了三天,餓得人都快暈了過去,只盼著老太太能過來見她一面。
聽到腳步聲時,她驚喜地下了床,許是餓得太狠,她一陣頭暈眼花,身體晃了晃,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以前她但凡有個磕磕碰碰,丫鬟婆子哪個不是急吼吼的跑上來趕忙查看她的傷勢,如今倒好,她身邊竟一個人也沒了,唯有飯點才會有人送飯。
沈嫿躺在地上沒有起來,她睜著一雙空洞洞的大眼,眼淚滾落了下來,想讓祖母看看,她如今過得是什麼日子,她就不信,祖母能狠下心看著她活活餓死。
榮氏過來時,就瞧見沈嫿正虛弱地躺在地上,許是一段時間不曾出門的緣故,她臉色白得瘮人,人也瘦得僅剩一把骨頭,哪還有昔日京城第一美人的風采?
榮氏輕蔑地笑了笑,終是掩住了眼中的恨意,慢悠悠道:「二丫頭怎麼躺地上了?丫鬟們怎麼伺候的?還不趕緊將二姑娘扶起來?」
榮氏的貼身丫鬟應了一聲,連忙去扶沈嫿。
瞧見竟是榮氏來了,沈嫿眼神不由一冷,她飛快擦掉了眼淚,站起來後,一把推開了丫鬟,冷聲道:「你來做什麼?怎麼?等不及來看我的笑話了?你那侄子什麼貨色,也想娶我?當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沈嫿只覺得這樁親事是榮氏一手促成的,為的就是讓她嫁得遠遠的,她如何不恨。
見沈嫿如今都落到這個境地了,還敢出言不遜,榮氏死死捏住了手中的帕子,只覺得心中堵得厲害。
她已經快要嫁入安國公府十三年了,這十三年來,她為這個家付出了所有,卻沒人瞧見她的辛苦,婆婆覺得她機關算盡,夫君覺得她不是個好母親,待沈嫿不好,沈嫿呢,身為晚輩,何曾給過她尊重,以往她高高在上也就罷了。如今她也配?
榮氏眼中閃過一抹不屑,「笑話你?你配嗎?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還是以前那個備受寵愛的安國公府的嫡長女?不,沈嫿,你最好認清你的位置。你如今不過是個破鞋罷了,你爹和你祖母都恥於提起你,我若是你,丟人丟到這個地步,早找根繩吊死算了,我侄子願意要你,也不過是看在安國公的面子上,不然你一個清白盡毀的女人,他憑什麼會娶你?」
破鞋兩字狠狠戳痛了沈嫿的心,她發了瘋似的朝榮氏撲了去,伸手就去撕她的嘴,「賤人,你個賤人,你才是破鞋,你罵誰是破鞋?看我今天不撕亂你的嘴。」
她足足三天沒有吃飯,能有多大力氣,才剛撲到榮氏跟前,就被丫鬟按住了。
瞧見她張牙舞爪的模樣,榮氏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冷聲道:「你可消停點吧,你以為我今日為何而來?老太太早就發了話,你若不願意嫁,就鉸了發當姑子去吧,你鬧出這等醜事,你以為安國公府還能容得下你?」
沈嫿不敢相信,喃喃著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榮氏沒再理她,徑直離去了。
她走後,沈嫿才失聲痛哭起來,這下真的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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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如今倒是鬆口氣,對方既然同意這樁親事,就算看在安國公府的面子上,日後也必然不會虧待沈嫿。
在她看來,這已經算是一樁極好的親事了。
畢竟沈嫿已經沒了清白。
若讓沈嫿留在京城,她定然不甘心低嫁,不管將她嫁給哪家,等東窗事發時,那些唾沫星子定然能將她活活淹死。她又這般驕傲,與其整日擔驚受怕,還不如將她嫁遠點,也算遠離了是非之地。
經此一事,老太太的精神頭大不如以前,沈嬌的親事她也懶得過問了,直接交給了榮氏,她清楚榮氏是個極要面子的,怎麼也不會給沈嬌找個太差的,便安心當起了甩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