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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月也是這麼想的,即便心裡瞧不上他們,也得硬著頭皮招待。
她和面,讓程山燒水,把剛才打探到的情況跟程山說了一遍。
程山驚訝道:「這麼快就套出話來了?你跟他們說了什麼?」
他以為這種事兒可能得持久戰去觀察找突破口,畢竟誰願意把心裡的陰暗拿出來明著說事兒呢。
沒想到這一會功夫就被舒月給問出來了。
也是,第一次見面他就見識了她柔弱外表下的機智和聰慧,論口才他是比不過她的。她總是能精準的直擊要害,直擊人心。
他十分好奇她是怎麼打探的,對這結果也是信服的。
舒月給他分析了一下形勢和他們的心思,以及哪些人是直腸子急性子,容易被激怒,容易說漏嘴……
她感覺程山看自己的眼神有點迷,頓時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問他:「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程山告訴她,「當時是我去幫忙領的撫恤金,五百多塊錢,全都留給了孩子的爺爺奶奶。他們生活都不能自理,沒經濟來源,我就留給他們生活治病。定月領錢的事兒,具體多少我不太清楚。可能是發給直系烈屬的。」
舒月用下巴點點外面的方向:「他們不能領嗎?」
程山解釋:「應該不能,烈士的父母、配偶、子女可以。」
舒月又問:「那孩子咋辦?讓他們帶走嗎?」
程山看著她道:「孩子肯定不能給他們帶走了。我知道怎麼打發他們,我已經找到了突破口,待會試試。」
舒月問:「誰是突破口?」
程山說:「那個大孩子。」神情帶著點驕傲,終於輪到他顯身手了。
舒月想了想:「怎麼講?」
程山:「我看他這年齡,可能是想去參軍。」
舒月瞭然。不過想起那會他懷疑自己,又飛給他一記眼刀子,「你不擔心我不想要他們了?」
程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不該懷疑你。」當時問出口就後悔了。
舒月故意白他一眼,「行吧」,暫時原諒他。先一致對外,等有空了慢慢收拾他。
*
程白楊他們在院子裡玩,拿出下午在海邊撿到的寶貝仔細觀摩。
十六歲的大男孩叫程柏,是他大伯家的堂哥。程楓站在院子裡遠眺發呆,似乎來這並不樂意。
另外兩個小孩則興奮的湊過來,稀奇的看著這些東西。
男孩叫程松,比他小一歲,女孩叫程雲,比程白鷺小一歲,都是他三叔家的。
程白楊和程白鷺都不歡迎他們,不想讓他們擠進來。
程松找到機會搶到舒蘭手上那隻海星就跑了。舒蘭被搶走了東西不高興,程白楊追上去又搶了回來。
結果程松哇哇大哭。
幾個大人已經走到院子裡說悄悄話,張秀菊看自己兒子哭了立刻指責程白楊:「楊楊,你咋這麼霸道呢?你們那麼多東西,給他一個怎麼了?他是你弟弟,你怎麼一點都不讓著他?」
程白楊大聲辯解:「這是我們的東西,是他搶走的。」
張秀菊拉過自己兒子擦眼淚,「誰讓你不給他?」
面對大人如此聲勢的指責,程白楊委屈的癟了小嘴:「這就是我的。」
舒蘭如實說:「是他從我手裡搶走的。」
程白鷺有點生氣:「就是他搶我們的東西。你們都是壞人,我不喜歡你們。」
程山和舒月聽到動靜出來看情況,外面大人和小孩子對陣,場面實在是不好看。
對面一個孩子哭,一個大人喊,自家的孩子在氣勢上就輸了。
舒月實在看不過去,「張大姐,你是大人,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那是他們下午新撿的寶貝,誰的寶貝都不捨得給別人的。還有,孩子不能養成上手搶東西的習慣。」
張秀菊聽著這話好像是安慰她,又好像是有別的意思。
這是讓她別跟小孩一般見識?她是跟小孩一般的見識?
但她覺得畢竟哭的人是她兒子,所以理直氣壯:「是他把這個小的弄哭了。當哥哥怎麼沒個哥哥樣呢?」
舒月回她:「有時候當大人的還沒個大人樣呢,不能對小孩太苛刻。再說了,你這孩子小,可得看好了。搶別人東西的習慣不好,而且小男孩都這麼大了,怎麼動不動就哭鼻子,這樣不太好。」
舒月把她的話還給了她,心裡出了一口惡氣。
張秀菊呼吸卻不太順暢,她撫了撫胸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舒月又對程白楊說:「你過來。」她勸他:「你是小主人,要大方一點,不能計較,下次我們再去撿就是了。」
程白楊看小媽也沒指責他,還給他撐腰,心裡高興起來,把這些話都聽進去了。他把海星給了堂弟程松:「給。」
程松立刻就停止了哭聲,用袖子在臉上亂擦一把,拿著海星高興地又跑又跳。
張秀菊看兒子又高興了,想要再說什麼,卻無話可說。可心裡的氣兒怎麼就這麼不順呢?說不上來怎麼受的氣。
舒月又誇獎程白楊是大方有禮貌的小男子漢,程白楊心裡得意,也高興地去玩了。
張秀菊心裡越想越氣,對程白楊也心生厭惡,她才不想要這倆孩子,而且給那點錢,讓她養這倆孩子,她瞬間覺得不樂意了。
她和丈夫、大嫂低聲說話,商量怎麼樣能不要孩子又能去按月領錢,還想著把之前的撫恤金從程山這裡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