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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琛記得小破城說過,他和她同歲,他還不至於弄混自己醒來的時間。
周原說華亭在鬼魅出現前便醒來了,那麼末世後到小破城醒來前的這段時間,便是原來的華亭在苦苦支撐麼?
他當時該是處於多麼絕望的境地,才會選擇自我消亡……
雲琛心中難受,她手重新搭上藤蔓,想要安慰小破城。
可是……藤蔓豎得筆直,搖動的弧度十分嘚瑟,那枝條上的綠葉恨不得片片展開昂首挺胸。
華亭聽完周原的話,非常膨脹。
看看,好好看看,他是一個多麼偉大勇於犧牲的城市意志,才不是什麼病秧子!
雲琛:「……」
她無語地放下手,懶得搭理小破城。
周原那邊繼續說:「華亭可以,欣羅自然也可以。」
汪越年回道:「我明白了。」他仍舊有些倔強,「他們只是看見那個城眷者叛徒到了欣羅,不代表那一定是欣羅城眷者,就我所知,欣羅的城市天賦和什麼奪取其他城市意志的天賦這種能力絲毫不搭邊。」
「『義氣』和『友情』值得欣賞。」周原從他那寬大的袖口裡取出一物,遞給汪越年:「心向九州的城市意志,不會被它冤枉,你與欣羅和其城眷者相熟,便由你來做這件事。」
汪越年接過這個邊緣鑲著珍珠的龜殼。龜殼是罕見的純黑色,龜殼面上凹陷的紋路則是暗金色,斜著觀望可以看見一點點的細閃,仔細聽龜殼裡似乎傳來了瓮瓮的敲擊聲,令人心平氣和。
「我要怎麼用它?」
「進入欣羅的城市氣息,城市像主體的城市氣息範圍最好,隨意找一處地方將它放下,十息之後它便會消失。九個完整的日夜後,欣羅尚在意味著他心向九州,若是消失……」
汪越年鄭重地收好龜殼,他有些尷尬地問:「那個,十息是多久,幾分鐘啊?」
周原沉默地注視他半晌,斂眸,輕嘆,轉身,甩袖身形消散,空中留下他淡淡的聲音。
「……糞土之牆不可圬也。」
余朝嘉瞬間捂嘴,憋笑憋得臉都紅了,周原罵得真好,但等他一看汪越年懵逼的表情,他好心地解釋:「周原說你是糞土堆的牆壁,刷不了粉,前半句你應該更耳熟點,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汪越年捂住腦殼,痛苦地蹲下,為什麼要這麼說話,是大白話說著不順口嗎?
余朝嘉好奇地詢問安靜的裴生音:「你們那……不重視文化教育嗎?」
裴生音瞟一眼汪越年,中指推動眼鏡說:「神京還好,其他幾個城市近幾年才抓起來,末世後的教育推廣難度很高,沒有切實的眼前利益普通民眾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他就是其中『文化無用論』代表人物。」
余朝嘉贊同地說:「他先前自我介紹名字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他的情況,怪不得會和那種人做朋友……」
汪越年想跳起來罵人,卻被看著瘦弱的裴生音一把按住。
裴生音呵斥道:「汪越年,停下你『想要為朋友出頭』的幼稚舉動,你還嫌鬧得不夠嗎?」
汪越年嘴唇翕動,裴生音聲音極冷地說道:「扔掉你的苦衷念頭,末世里有更多比他身世悲慘的人,只要他做過這些事,任何令人潸然淚下的理由都擦不乾淨他的錯誤。」
汪越年按住背包里的龜殼,低聲說:「他真的做了那些事的話,可以把他交給我處置嗎?」
裴生音眉頭皺了皺,汪越年這麼執著於這件事,很麻煩。
「他會被趕出九州。」
汪越年搖了搖頭:「趕出去不行。」
不等其他人說話,他從地上站起,背包重新回到身後,他說:「只要給他機會,他就會想辦法報復,所以……殺了他才行。」
汪越年不是不分是非的人,他只是不想相信。
他剛才想了很多,前往鬼魅大峽谷卻遭到鬼魅埋伏的事,這次行動的具體計劃時間,應該是保密的。
出發之前,他和金和尹喝了酒,把時間告訴了他。
金和尹說是想在他們出發的時候,在城市裡給他祈福。
多蹩腳的理由……他當時就信了,現在想來,金和尹其實有很多表現奇怪的地方,他有意忽視了那些。
汪越年很傷感,他想他那句話應該也會讓其他人驚駭,感受到他的決心。
他抬起頭,準備好迎接他人驚詫的目光。
……根本沒人看他獨自演繹的苦情戲。
裴生音正在向雲琛討教鬼魅類型的事,余朝嘉則走向遠處的火堆,向更多人詢問北方城市的情況。
在這裡陪伴他的,只有那根同樣孤零零的藤蔓。
汪越年知道,那就是華亭的一部分。
藤蔓大概是注意到他哀傷的目光,猶豫了片刻,遊動過來,在他肩膀上拍動兩下,顯然是在安慰。
汪越年心情好受許多,藤蔓在地上寫寫畫畫,應該是在寫一些溫暖人心的話。
沒想到華亭並非一個高冷的城市,反而如此善解人意。
汪越年拔涼的心變得暖洋洋,等藤蔓動作停下,他打開手電,期待地看向地面上的字跡。
字跡工整如印刷體。
汪越年只看前面一句,就當場石化。
「沒文化是這樣的。」
「所以要好好學習呀!」
「給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