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頁
「就是什麼?」
信令兵吞吞吐吐道:「咱們幾十門炮,言家小妹怎麼這麼捨得就這麼送了,早上看,言家元武將軍也都很吃驚的樣子。你說會不會是……」
「會不會什麼呀?」
「會不會是咱們山爺出賣色相,才換來咱們這些物資啊。我剛剛瞧見她摸咱們山爺的臉呢。」
一時間,軍中最愛瞎聊的小兵們,已經傳出了好幾個版本,但大多數都以「山爺當了富婆的入幕之賓」為大綱,譜寫出了多種虐戀、禁忌、痴情戲碼的故事。
下午片刻,就瞧見山將軍騎馬同言家小女一起,往咫尺距離的平涼府城中去了。
山光遠把言昳送到輕竹安排的住處。是一座之前戰爭時候沒被毀掉的三進民宅。輕竹身邊圍了好幾個信使、掌柜,似乎有一大堆消息跟在言昳屁股後頭,送來了平涼府。輕竹一邊到馬邊去扶言昳,一邊已經匯報起來。
輕竹聲音很小,山光遠沒聽清楚,就瞧見言昳擰起眉毛,壓聲道:「韶星津跑這兒來幹什麼?」
她跟著輕竹往民宅中走,只回頭跟山光遠揮了一下手當做告別。
山光遠在民宅門口,看見她繞到影壁之後,人影消失,連一句告別也沒有。
他暗自嘆了口氣,只得調轉馬頭回軍營。路上的平涼府似乎恢復了一點生氣,除了布施粥米,賣些甘薯的店鋪之外,也有了些鐵匠、布衣的鋪子。
山光遠瞧見一處屋瓦破碎但門面尚存的店鋪,正在外頭擺著攤子,慘澹的賣著一些舊日庫存的面膏胭脂,便想起要給言昳買潤面膏的事兒了。
估計這些貨色她瞧不上,但抹抹手也勉強可以。擺攤的姑娘估計也是店鋪生意慘的沒法子了,才寒冷天裡在外頭賣貨,性子安靜又不知道叫賣,只瞧見身量修長的軍爺,把刀握鞭下馬朝這邊走來,嚇得捲鋪蓋就要走。
卻看著那位軍爺似乎在前頭細細挑選。
他聲音微啞低沉,道:「有什麼防皴裂用的嗎?」
賣妝姑娘連忙推了幾個珠貝、玻璃做的瓶兒,怯懦講著功效。
軍爺很滿意的拿了幾個,看來看去,似乎猶豫不決。
姑娘也沒想到男人逛街也會如此糾結,正要開口問他,就瞧見他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道:「有什麼能……祛眼下黑的東西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實在是忙,狀態不好,半夜寫的更新,只能寫點甜甜了,明日儘量多更一點。
*
山光遠真的不黑、不醜、也就是最近有點累有點眼下發青而已!
只是言昳總喜歡調侃他,搞得山媽好沒有自信啊!
第103章 .偷聽
言昳是沒想到韶星津會在平涼府。
平涼府奪回來剛一個月左右, 一切都在重建,他來這裡是能做什麼?而且還主動要來見她?
言昳進了民宅,才翻看了幾眼輕竹遞過來的帳冊, 簽了個花押, 前院就有人說韶小爺前來拜會。
言昳沒出去迎,讓奴僕讓人將他請進來。韶星津進了堂院, 繞過影壁, 就瞧見院內院外人來人往, 有些手持帳冊算籌似掌柜, 有些則端著各類文書奔來走去似奴僕, 她仿佛自己就是一座衙門。
白瑤瑤跟在他身邊, 輕聲道:「怎麼這麼多人?」
韶星津回頭看她,小臉上鼻尖凍得通紅, 他笑了笑:「我帶你見了你姐姐,總不至於再跟我置氣了吧。還冷嗎?」
白瑤瑤抿著嘴, 搖頭:「院牆裡擋風,不冷了。」
韶星津替她緊了緊披風褖領, 白瑤瑤垂頭, 二人彆扭了一路, 她哭也哭過,氣也氣過,可他性子堅決不移又不生氣,只笑著,像是她拳頭打在棉花上,讓她掙扎的又累又沒有辦法。
她感覺,韶星津是喜歡看她拼命揮舞翅膀也掙不脫的樣子。
韶星津手滑下去,攥住了她在琵琶袖下冰涼的小手, 引著她往裡頭走。
白瑤瑤有些驚訝,雖說前些日子他似溫柔的與她說了那麼多心意,那痴心不改似的呢喃,甚至還有那一吻……可在外頭手牽手,還是頭一回。
怎麼偏在要去見言昳的時候,牽了她的手?
風雪紛落,腳印如滿地開花,正堂里,言昳穿曳撒背手站著。
她圓肩腴胸,當世審美之下堪稱微胖偏高,可就是這樣的身材,武人的曳撒讓她穿出旖旎的強悍,交領外是鋒毛的狐皮圍領,將她若銀盤似的面容含在絨毛中。言昳身邊站了七八個男女,正半彎著腰與她匯報或呈看諸多文書,她面上天生掛笑,眼睛卻或不耐或仔細的發號施令。
韶星津之前沒說錯,她身邊像是有個天然繞著她轉的衙門。
白瑤瑤心裡陡然生出諸多忐忑來。
若是小時候,她能傍著星津哥哥這樣的人,牽著手與他同行,心裡不知該多麼快活自豪。
可或許是在書院裡、大奶奶身邊耳濡目染的態度,或許是言昳不明說的奚落,她漸漸感覺到自己生活狀態中微妙的不對勁。
特別是五年前,二姐姐為她張羅了院子,準備了物資,讓她獨自生活,明明像是給了她抉擇,她卻像是活不下去似的,忍不住跟星津哥哥走了。
有時候白瑤瑤安慰自己做得對,畢竟兵荒馬亂的,她自己住,說不定早沒了命,而且當下人人都知道她是白家小女,知道她是韶星津的義妹,對她很有幾分敬重……